扶瀾思緒翩飛,忽然,他身後傳來幾聲細碎的腳步聲。
扶瀾回過神來,回頭一看,就見到沐浴完畢的男狐狸精從裡麵走了出來。
在男狐狸精走出來的一瞬間,扶瀾還略微有些怔忡。
眼前的青年,隻穿一身寬鬆的白色仙界宮人服,濕漉漉的黑色長發散在腰間。
長眉微挑,一雙清水眼玲瓏剔透,淡色的薄唇輕輕抿著,唯餘頰上一抹因為水汽蒸出來的淺紅。
看著我見猶憐,哪裡還有半分天牢中俗氣妖媚的模樣。
這模樣倒是也勉強配得上姬長淵了。
男狐狸精見到扶瀾的表情,暗自淡笑,又走上來行禮道:“見過仙君。”
扶瀾回過神來,淡淡道:“不必多禮,坐。”
男狐狸精聞言,就乖乖走到一旁坐下,睜著漂亮的眼睛,神情很是單純。
扶瀾問:“你叫什麼名字?”
男狐狸精乖乖道:“我叫雲青。”
扶瀾心頭一跳,不由得多看了男狐狸精一眼。
居然……也是青這個字。
不過隨後扶瀾就斂去了自己的思緒,淡淡道:“我須得提前提醒你,這次給陛下試藥,九死一生,就算僥幸活下來,後半生也不會太好過。你若是現在反悔,也來得及。”
雲青淡淡一笑:“我知道。”
扶瀾不由得一怔。
“若不是九死一生,仙君也不會去找死囚吧。”
扶瀾眉頭微微一挑,正想說你有什麼要求也可以提,就聽到雲青又說:“不過我們九尾狐,天生九條命。雲青雖然隻剩兩條,但再少一條也不打緊。若是仙君能答應雲青,在雲青給陛下試完藥之後放雲青自由,再怎麼毒的藥,雲青也甘願一試。”
扶瀾眉頭微微一挑:兩條命?原來如此?
不過既然是這樣,扶瀾反而更加沒有心理負擔了些。
這雲青現在洗乾淨了,看模樣也清俊,過完毒又不會死。
用他,倒是也無後顧之憂了。
想到這,扶瀾便對雲青道:“那你且休息片刻,等夜裡,我自然有事情吩咐你做。”
雲青怔了怔,雖然不清楚扶瀾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卻也還是答應了下來。
·
是夜
扶瀾等到子時,紫微宮守衛的人已經撤下去一批之後,便帶著換了宮人衣衫的雲青悄悄從側門進入了紫微宮。
事先扶瀾已經跟雲青講明了情況,也逼著雲青立下了心魔之誓,讓他決不可離開之後將這件事告訴旁人。
不過即便是如此,扶瀾也沒有徹底放心,在雲青進入紫微宮內宮之後,他還是靜靜跟了上去。
以防不測。
內宮裡此刻沒有任何宮人,遠遠看去隻有一個身影靜靜坐在長榻前,赫然便是姬長淵。
姬長淵向來喜歡清淨,這個習慣倒是幫了扶瀾的忙。
而這時,姬長淵坐在長榻前,似乎摸索著,試圖用筆寫下什麼。
琉璃幾旁,夜明珠散發著的淡淡輝光照在姬長淵俊美的麵容上。
原本漂亮的眸子已經被一條素色錦帶覆蓋住,隻露出修挺白皙的鼻梁。
想必是擔心陡然恢複視力,光線會讓眼睛受損。
而或許是因為快到歇息的時間,姬長淵也未穿帝王常服,隻著一件玄色的寬鬆錦袍,一頭烏潤的長發直直泄下,宛如流瀑一般,披在背上。
完美的側影仿佛鍍上一層淡淡的柔光,讓人覺得極為不真實。
不過扶瀾見慣了姬長淵各種模樣,倒也不覺得有什麼。
反倒是雲青,心頭不由得微微一悸。
他沒想到……新帝居然生的如此好看……
雲青喉結動了動,忽然覺得自己這次賺大了啊……
能跟這樣的美人睡一覺,就是要他一條命也是極劃算的。更彆說對方還是天帝。
賺了賺了!
想到這,雲青便忍不住抿了唇,悄悄掀開珠簾,往前走了幾步。
而扶瀾就立在遠處靜靜看他。
眼看著雲青終於靠近了姬長淵,忽然,姬長淵微微皺眉,略帶煩躁地將筆一擲,冷聲道:“朕不是讓你們都退下麼?”
雲青怔愣片刻,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姬長淵感受著這略帶蹊蹺的沉默,長眉不由得一挑,隨後他麵容就逐漸冷了下來。
“你是何人?”
隨著這四個字從姬長淵淡色的薄唇中靜靜吐出,他人也長身而起,就這麼朝雲青的方向轉了過來。
與此同時,鋪天蓋地的威壓傾瀉而下。
天帝的威壓豈是尋常妖物能夠扛得住的?
雲青頓時就手腳冰涼,慌得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了。
眼看著姬長淵便要走到麵前,雲青汗出如漿,幾乎都要以為自己死定了,可突然——
嘩的一聲輕響,雲青背後的簾子被人一把拉開,而他也被一隻微涼的手給扯到了身後。
接著便是扶瀾淡淡的聲音:“是我托他來看你的,你用不著嚇唬人家。”
姬長淵微微一怔,俊美麵容上的寒霜在一瞬間悄悄融化,接著他就低聲輕笑道:“阿青你來了。”
姬長淵的變化太快,雲青乍聽下去,還以為姬長淵在喚他——那低沉磁性的嗓音,確實讓雲青都忍不住有些心跳加快。
而扶瀾見到姬長淵這幅模樣,頓時微微一驚,實在是怕姬長淵在雲青麵前胡來,便對雲青道:“你先下去,這裡有我。”
雲青回過神來,仍是有些心跳,不過這會他也知道,性命要緊,雖然不太舍得,但還是忙忙離開了。
·
一時間,偌大的宮室裡,又隻剩下姬長淵和扶瀾二人。
扶瀾這時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唾棄自己,怎麼膽子這麼小?姬長淵都受重傷了,直接讓雲青上不就成了嗎?
而姬長淵這邊感受到雲青的腳步聲已經遠去,便提步走了上來。
扶瀾聽到腳步聲,心頭一凜,頓時猛地退後一步,警告道:“彆動手動腳。”
姬長淵:……
姬長淵好看的薄唇微微垂下一點,用帶著無辜和難過的嗓音道:“阿青為什麼老是生我的氣?”
姬長淵嗓音本就磁性溫潤,這麼撒嬌的時候,更是完全看不出他平時的冷冽和高傲。
扶瀾見狀,心頭不由自主地一軟,但很快,他嘴角抽搐了一下,便道:“我來跟你說正事。”
姬長淵淡淡一笑:“阿青說什麼,我都聽著。”
扶瀾背上頓時一片惡寒,可看著姬長淵那蒙著錦帶,又俊美如玉的溫潤麵龐時,他又不想說什麼重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