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瀾凝視了修羅王許久,又看了一眼床上靜靜躺著,身體卻微微發抖的清玠,冷聲道:“清玠我不能給你,你原本想要什麼?”
修羅王聞言,眉頭微微一皺,隨即他就看向扶瀾,麵無表情地勾了一下唇,低聲卻無比清晰地道:“天帝陛下的心間麟,或者帝後您的永生羽。”
扶瀾臉色驟變。
心間麟和永生羽分彆是龍和迦樓羅身上最重要的鱗片和羽毛,隻要拿到了這兩樣東西,若不是夫妻,便必須滿足得到這東西的人的一個要求。
扶瀾沉默了。
看著扶瀾的表情,修羅王這會唇角微微勾起,笑意卻不達眼底,他正想開口讓扶瀾好好想想,扶瀾卻已經回過神來,果斷道:“行,我給你一支永生羽,你把清玠放了。”
修羅王瞳色驟變,似乎是沒想到扶瀾會這麼快答應,他笑了一笑,卻略微有些咬牙切齒地道:“帝後這就同意了?不需要再想想——”
“不必再想。”
“您彆答應他,我留下來。”清玠跟扶瀾幾乎在同時開口。
修羅王神情驟然又變得陰冷起來,這會他磨了磨牙,忽然看向清玠,惱怒著冷笑一聲,道:“我對你這麼好,你卻還是想著對你的前主子忠心耿耿。”
清玠毫不留情地漠然道:“你就是個騙子。”
修羅王猛地摔了手中的杯子,酒液四濺,落在那潔白如玉的地磚上,宛如鮮血一般。
扶瀾見狀,目光一凜,彎弓拉滿,對上了修羅王。
“不許動他。”扶瀾冷冷道。
修羅王這時麵色陰沉地回頭看了扶瀾片刻,忽然冷笑:“罷了,既然是這樣,我也不犯賤了。帝後送我一支永生羽,我就把魔天劍同這個白眼狼一起還你。”
扶瀾:?
修羅王答應得太快,扶瀾都覺得這其中有詐。
但扶瀾深吸一口氣,還是道:“你說到做到。”
“說到做到。”
修羅王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隱約在磨牙,似乎恨意滿滿。
扶瀾見狀,眉頭皺了皺。
他看得出來,這修羅王對清玠是上心了,而清玠卻又極為厭煩他,若真是這樣,扶瀾舍了自己的一支永生羽把清玠換回來反而是好事。
不然,或許真的又是一樁慘劇。
想到這,扶瀾便抿了抿唇,伸手探入胸前,用力一拔——
一陣劇痛之後,一支帶著金色血液的永生羽便出現在了扶瀾掌心,扶瀾的臉色也在這時慘白了許多。
但他還是平靜著,將手中的永生羽朝修羅王遞了過去。
修羅王看著扶瀾這麼爽利的拔下了永生羽,又看著床上胸口微微起伏,似乎是極為焦灼擔憂的清玠,唇邊顯出一絲冷笑。
接著他就一手拿過那永生羽,一手揮開了清玠身上的鎖鏈。
扶瀾見狀,連忙快步走上前去,將清玠從床上抱了起來。
修羅王看著扶瀾抱起清玠,神色陰沉,但這時他還是強忍著胸中的不悅,冷聲道:“魔天劍我現在拿不出來,什麼時候天帝陛下帶著乾坤弓來,帝後再來見我便是。”
扶瀾麵色一沉:“你想反悔。”
修羅王冷笑:“我堂堂修羅王,還不至於在這種事上反悔,帝後若是不信,我立心魔之誓便是。”
扶瀾目光動了動,道:“那你立吧。”
修羅王沒有猶豫,便立下了一個十分狠辣的心魔之誓。
扶瀾聽了,就默默抱緊了懷中仍在顫抖不止的清玠,低聲道:“既是如此,叨擾了,告辭。”
說完,扶瀾便縱身化光,一躍而起。
修羅王猛地仰頭,目光追著扶瀾離開的身影去了,最終他把薄唇抿成一線,神情陰冷地一腳踹翻了那放著糕點和葡萄酒的茶案。
哐當一聲巨響,新鮮的海藻糕和翠綠的海葡萄和著淋漓的酒液,從茶案上濕漉漉地滾下來,把地磚弄得狼藉一片。
但修羅王看也沒有多看一眼,便轉身拂袖,進了內間。
·
扶瀾抱著清玠回客棧的途中,他一直感覺到清玠渾身在顫抖。
並且清玠深深埋在他懷裡,眼淚都透過那遮眼布把他的衣襟給打濕了。
扶瀾又是心疼又是痛恨——修羅王怎麼可以這麼折磨清玠?
但這時也不是說話的時候,扶瀾隻能先帶著清玠回了客棧,先將他輕輕放在床上,便打算去叫人準備沐浴熱水。
結果他剛一轉身,清玠就從後麵撲了上來,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埋在他懷裡,失控地大哭了起來。
清玠這麼一哭,扶瀾心頭都發顫,他長歎一口氣,隻有坐回來,靜靜摟著清玠,拍著清玠的脊背,低聲道:“沒事了,沒事了,我們已經出來了。”
清玠哭了半晌,眼淚都把扶瀾的衣襟濕了一大片,這會他才抬起頭,緩緩扯下了臉上的蒙眼布。
而扶瀾一看,就發覺清玠那一雙漂亮的清水眼已經哭腫了。
而且……不像是剛剛才哭成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