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1 / 2)

溫言很快睡著了。

白凜看著躺在腿上的青年,微微歎了口氣。

溫言現在這個樣子,究竟要怎麼做,才能把他拉出幻境呢?

她想不出辦法,也不忍心。

畢竟這個世界對溫言來說實在是太過美好了。

亦父亦兄的師父還在,沒有煩惱,沒有仇恨,也沒有令他絕望的生離死彆。

對溫言來說,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美夢了。

但這畢竟隻是一個夢。

夢境越甜美,醒來就越痛苦。

白凜不想讓溫言永遠留在這個虛假的夢境,就必須打破夢境,想方設法地讓他醒過來。

是告訴他真假嗎?

他不會接受的。

還是毀掉這些美好?

那溫言可能會和她同歸於儘。

況且以她的能力,想要乾掉千景真人,簡直是癡心妄想。

唉,太難了。

越想越頭疼,白凜不由又深深歎了口氣。

“我看你頻頻歎氣,是有什麼苦惱嗎?”

身旁突然傳來一道聲音,白凜一扭頭,見手執酒杯的千景真人正笑吟吟地看著她。

他可真能喝,倆徒弟都喝趴下了,他還在這兒對月小酌呢。

白凜不由暗暗佩服。

“其實也沒什麼……”她垂眸注視熟睡的溫言,輕聲說道,“隻是有一事無解,稍微有些糾結罷了。”

千景真人:“何事無解?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不妨說與我聽聽。”

白凜看了他一眼。

他是溫言的師父,又是道行高深的大能,或許能為她提供一個新思路也說不定。

白凜想了想,慢慢道來:“我有一個朋友,因為至親之人離開了,之後多年一直沉溺過去,無法忘懷。身為他的朋友,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越來越消沉,卻又沒有辦法幫他走出傷痛,真人以為,此事何解?”

千景真人聽完她的訴說,微微一笑,語調平靜:“順其自然即可。”

“順其自然?”白凜不是很認同這個辦法,“可我的那個朋友執念太深,難道就這麼放任他一直沉溺下去嗎?”

“既是無法追溯的過去,那麼總有一天,他會想起真實的現世。”千景真人淡淡道,“到時候,就看他自己如何抉擇了。”

“是留在過去,還是前往現世。”

“全看他對哪一端的眷念更深。”

說完這番話,千景真人意味深長地看了白凜一眼。

全看哪一端的眷念更深?

白凜看著溫言恬靜的睡顏,突然感到了一絲絕望。

那還用問嗎,當然是有他師父的這一頭眷念更深啊。

白凜的心情更沉重了。

千景真人見她憂心忡忡,唇角微勾,又道:“有個問題,不知小友可否為我解惑。”

要命了,大佬居然對她不恥下問!

白凜連忙道:“真人您請說。”

千景真人定定地看著她,眼底眸光微動:“你有眷念嗎?”

白凜一愣:“應該是沒有的……”

“是麼?”

真人聞言,神色不變,而後輕輕歎息。

白凜見狀,還以為是這個回答不好,立即追問:“真人覺得這樣不好嗎?”

“不是不好。隻是……”

千景真人欲言又止,目光落到白凜的臉上,與清泠的月光糅和在一起,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柔。

“罷了。”他抬起手,輕輕撫摸白凜的頭頂,“你遲早會記起來的。”

……什麼意思?

白凜一頭霧水,下意識便想追問。

下一秒,千景真人的手便落到了她的眼睛上。

“睡吧,好孩子。”

一瞬間,她的意識墜入了黑暗。

*

翌日,白凜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一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這裡好像是……溫言的書房?

她揉了揉眼睛,慢慢從床上坐起來,開始打量四周。

熟悉的窗戶,熟悉的書架,熟悉的桌案……

果然是溫言的書房。

不對啊,她昨夜不是和溫言在東極峰賞月的嗎,怎麼會轉移到溫言的書房裡?

溫言呢,他也回來了嗎?

白凜立刻翻身下床,剛要向門走去,一陣敲門聲便突然響了起來。

不緊不慢,動作極輕。

白凜頓時猜到了門外的人是誰。

“請進。”

話音落下,門被緩緩推開,門外的人卻沒有進來。

怎麼不進來?

白凜疑惑地探頭向外望去:“溫言?”

一襲白衣的青年正站在門外,神色低鬱,眼睫半垂,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這是怎麼了?心情不好?

白凜不解,乾脆抬腳向他走去。誰料,剛走到他身前還未站定,他便後退半步,微妙地與她拉開了距離。

白凜:“……”

“溫言。”她微微蹙眉,“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是來向你道歉的。”溫言低聲道。

“道歉?”白凜的眉頭擰得更緊了,“道什麼歉?”

溫言沉默了幾秒。

白凜直直地盯著他。

在這種極其直接的目光下,溫言終於動了動唇,慢慢開口。

“昨夜的事,我很抱歉。”

“?”白凜有點跟不上他的思路了,“昨夜什麼事?”

昨夜除了賞月喝酒,什麼事也沒發生啊,他不會是睡糊塗了吧?

白凜一臉茫然,溫言抬起眼睫,看了她一眼,見她似乎真的不知,於是不得不輕聲補充。

“我說的事,是指昨夜醉酒,以及……”他頓了頓,眼睫輕顫,聲音也低了下去,“躺在你的腿上睡覺。”

“哦,原來是這些啊。”

還以為昨夜睡著後發生了什麼大事的白凜頓時放鬆下來,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

“沒關係啦,喝醉酒不丟人,你看那個範衡,他的酒品可比你差多了,又唱又跳的,連千景真人都嫌他煩……”

溫言見她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樣子,淺眸裡的低鬱逐漸變為困惑。

“你不生氣嗎?”

白凜:“啊?”

溫言蹙眉:“我那樣冒犯了你……”

白凜終於反應過來。

她看著一臉迷惑的溫言,忍不住盈盈笑了起來。

溫言不明所以。

白凜還在笑:“哎呀,你可真是……”

溫言:“怎麼了?”

白凜邊笑邊搖頭:“明明之前連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現在居然會在意這點小事……”

“……更親密的事?”溫言微微一怔。

“對啊,就是那次你教我……啊。”

說到一半,白凜突然突兀停下,臉色瞬間尷尬。

“我教你……什麼?”溫言直直地盯著她,輕聲追問道。

白凜恍惚地眨了下眼睛,慢慢將臉轉向一邊。

“沒什麼。”

那是現世的溫言與她的記憶,現在的溫言自然是不知道的。

溫言靜靜看著她,眼眸通透如琉璃:“凜凜。”

白凜狀似無意:“嗯?”

“我是不是忘了什麼事?”

“沒有。”白凜對他安撫性地笑了一下,“是我記錯了而已。”

她不敢對溫言提起不屬於這裡的過往,畢竟這個幻境極為危險,一個不小心,溫言就可能永遠也出不去了。

她賭不起。

但溫言卻沒有像往常一樣識趣。

他依然安靜地凝視她,薄唇微啟,聲音輕而堅定:“是指我教你淨水訣的那件事嗎?”

“?!”

白凜頓時驚訝:“你怎麼知道?”

她還以為他肯定記不得,畢竟那已經是幾百年後發生的事了,更何況,如果他知道了之後的事,也就應該知道千景真人會死才對……

白凜越想越糟,於是緊緊盯著溫言的表情,生怕自己錯過了任何一個微小的細節。

這個時期的溫言還遠沒有幾百年後那麼平靜內斂。他還不太會掩飾自己的情緒,尤其是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

“我隻是突然想起來了……就在你剛才說‘教你’的時候。”溫言低低道,睫羽半垂,耳朵有些紅。

白凜似懂非懂。

他這是……記憶錯亂了?

不過也是,如果他的記憶沒有任何問題,也不可能在這個時間線裡認識她。

但是,以防萬一,她還是想確認一下。

“溫言。”白凜想了想,斟酌著開口,“除了我剛才說的那件事,你還想起了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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