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她一直不願承認而已,因為她相信以自己的手段,早晚能再讓那個男人對自己死心塌地,所以一直刻意去回避名分的問題。
可現在,薑妙那張嘴就好似一把刀,把她刻意忽略的傷疤狠狠撕開攤在她麵前。
現實而又殘忍。
新科進士的生母是個外室?這個真相不僅會讓她兒子在同僚跟前抬不起頭,還會使得原本就快落定的婚事生出變故。
陳氏掐著手掌心,她該忍住待在小院裡,不該來的,終究還是心太急,著了小賤人的道。
冷哼一聲,陳氏換上巧兒轉身要走。
薑妙笑看著她的背影,“大哥可是個大孝子,他不見得會不同意您進去,要不,您在這兒等等,我讓人進去通報一聲?”
說著吩咐青杏,“去堂屋告訴少爺,有位姓陳的太太找他。”
陳氏腳下一頓,心中滿是糾結與難受。
她明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適合出現在這兒,不能讓兒子麵上無光,可心裡還是隱隱地祈盼,祈盼兒子能當著所有人的麵承認她這個生母,也算是她在絕望中的最後一點慰藉。
巧兒已經在馬車旁擺好了小杌子,“太太,咱們上車吧!”
陳氏站著不動,她想知道,兒子在外人麵前是如何看待她的。
不多會兒,青杏小跑著出來回話,眼神怯怯地看向薑妙,“大姑奶奶,少爺說了,他不認識什麼姓陳的太太,八成是找錯人了。”
找錯人了。
四個字把陳氏的最後一絲希望打入地獄。
淚珠子順著尾紋深刻的眼角滾下,陳氏抬袖一抹,迅速上馬車,吩咐巧兒,“走了!”
目送著陳氏的馬車消失在巷子口,薑妙才轉身回到薑柔的閨房。
薑秀蘭問她,“都說什麼了?耽擱這麼半天。”
“沒什麼。”薑妙淡淡揚唇,“隻是讓人告訴大哥,有位姓陳的太太找他,他說不認識,找錯人了。”
不認識,找錯人了?
夠狠的啊!
薑秀蘭想笑,但又考慮到薑柔還在,隻得生生憋住,已經能想象出陳氏聽到兒子這句話時臉上有多精彩。
……
陳氏走後沒多久,薑柔的妝也梳好了,青杏和青梅一左一右扶著她去裡屋換嫁衣。
武安伯府送來的嫁衣,又是貼合著薑柔的尺寸做的,繁複華麗不失美感,鳳冠前垂下金色流蘇,讓薑柔原本清麗嬌美的小臉添了幾分半遮半掩的嫵媚。
“難怪都說女兒家做新娘那天是一生中最美的,柔娘穿這身是真好看。”姚氏忍不住感慨。
考慮到人少,薑妙和薑秀蘭為了製造氣氛,也跟著誇讚了幾句。
薑柔從銅鏡裡看到自己嬌美豔麗的新娘妝,想象著一會兒秦世子騎高頭大馬來接自己的情景,便止不住地心潮澎湃。
……
武安伯府來接親的時候,動靜鬨得挺大,又是鞭炮又是鑼鼓,一路吹吹打打,街坊四鄰全都出來看熱鬨。
禮樂聲越奏越喜慶,唯獨前頭騎在黑鬃馬背上一身喜袍的男子,俊臉冷沉著,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
薑妙本來是跟著姑媽出來攔門的,得見新郎官這副德行,對著長輩連個招呼也不打,瞬間沒了攔門的心思,直接讓他進去。
薑柔看不到秦顯的樣子,隻是在被牽著去堂屋與爹娘和二爺爺二奶奶告彆的時候聽到秦顯說了幾句客套話,那聲音低沉悅耳,她便暗喜,蓋頭下的小臉紅撲撲的。
把新娘子送走,薑妙站在門邊沒進去,低聲對薑秀蘭道:“我總有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