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井下的校工(21)(1 / 2)

下午林休原去收拾體育器材室。

他嘴一直微微腫著,紅彤彤的,很顯眼,來拿東西的體育老師一看便問他嘴怎麼了。

林休原低頭小聲說:“中午吃了燒烤。”

對方笑:“燒烤能吃成這樣?”

林休原:“是變態辣的。”

“以後彆吃那麼猛的。”

“……”可這不是他能控製的。

器材室的老師一離開,林休原就去小賣部買雪糕。

小賣部離教學樓很近,一樓有個臨近的教室後麵窗戶正對著小賣部,遇到買東西的人不多的時候,那班的學生能足不出戶,拿錢直接喊人買零食。

林休原路過在那個班時,鄭隨正在裡麵上課。

他是教英語的,平時上課不苟言笑,講課時幾乎沒有學生敢交頭接耳,在外麵能很清楚地聽到他字正腔圓的低沉語調。

林休原拿著雪糕出來,裡麵的男人正在提問學生。

他沒忍住站在外麵看了幾分鐘。

怕影響裡麵的學生學習,人離窗口挺遠,儘量讓自己可以被牆擋些。

教室內,第三個同學已經回答完問題坐下。

林休原美滋滋吃著雪糕,等鄭隨繼續問學生題。

他還挺喜歡鄭隨當老師時的那模樣,正兒八經,斯文嚴肅。

其實並沒有一些學生說的那麼凶那麼嚇人,就是在一些學習之外的地方不會像其他性格溫柔或有趣的老師那樣和學生互動,可儘管如此,林休原也不覺得他的課枯燥無趣,就站那麼一會兒,他自己就跟著鄭老師學了幾個句子。

林休原吃完雪糕才戀戀不舍地離開,回體育器材室整理籃球。

下課鈴響後,有人進來了,他抬頭。

看到是鄭隨,有些意外。

此時的器材室隻有他們兩人。

鄭隨手上拿著一杯鮮榨的蘋果汁,過來遞到他手上,摸摸他腦門,把汗擦了。

林休原看著杯子上的LOGO,是在校外的門店買的,他插上吸管喝了一口,冰冰涼涼的,抬眼看他:“乾嘛還出去買這個?”

鄭隨不答反問:“難喝?”

林休原搖頭:“好喝。”遞過去,“你嘗嘗。”

鄭隨抿唇,片刻後,垂頭順著他剛剛咬住的地方喝了口。

林休原臉有些燙,拿回杯子含住吸管不說話了。

鄭隨突然問:“為什麼在教室外麵看?”

林休原一頓,沒想到他居然看到了,有種做壞事被抓包的感覺:“……就、就沒事隨便看看。”

鄭隨便不說話了,盯著他的嘴巴:“熱不熱?”

“不熱。”他扭過臉,“你以後彆那麼親了,嘴巴都腫了。”

男人身子因他這句話繃住,湊過去要看,林休原彆過臉,他便把臉捧住仔細看,眸光慢慢暗了下去。

鄭隨指尖抵著他的唇瓣輕揉幾下:“沒腫。”

林休原不讓他揉:“……那是我吃冰棍冰下去才慢慢不腫的。”

唇瓣還是微涼的,帶著雪糕的餘冷,鄭隨撚著指尖,驀然低頭親了他一下。

嘴上裹挾著雪糕和蘋果汁的甜味,鄭隨竭力忍著才沒繼續親下去。

林休原猝不及防,下意識左右張望,突然就跑過去把門反鎖,反鎖完又想著快上課了,懊惱地重新把門打開。

鄭隨卻已經在那邊開始挽袖子收拾剩餘的一堆器材,林休原連忙過去說:“我自己來,你快上課了。”

對方沒聽,趕在打鈴前把他手頭的活兒乾了,臨走時道:“以後彆在外麵看,熱。”

林休原不太樂意:“……嗯。”

鄭隨說:“你想聽,我給你單獨講。”

林休原一怔,眼睛慢慢亮了。

由於他死的年份問題,一直沒有真正地受過現代教育,所以當鬼的時候,總對這些校園課堂有種潛意識的向往。

在這個世界,他隻是個校工,在找出殺死楊江水的凶手前也不能離開這裡,根本就沒想過還能上課。

一直到傍晚,林休原的心情都特彆好,在學校四處逛著吹風。

陳氏兄弟還住在食堂附近的棚裡,不過向來穩重些的陳大棟看上去情緒比以前差了很多,一天到晚眉頭都皺著,像是很多心事;陳大富倒還是老樣子,總是沉默地做事、抽煙、玩手機。

老吳生了病,說是感冒,但人看上去有些嚴重,臉白得沒什麼血色,人也沒什麼精神,隻在醫務室開了點藥,也不回家,駐在保安室不走了,誰問都說自己不嚴重。

林休原拿了些水果過去看他,老吳說了聲破費就繼續窩在躺椅裡看戲劇節目。

小電視上正放著《竇娥冤.托夢》。

林休原就跟著看了會兒,說:“吳叔,人死了真能給親人托夢嗎?”

躺椅上的老人一愣,隨即咳道:“狗屁的托夢!死了就是死了,啥都不是!”

電視上同時唱著:“……陽世陰間兒苦受夠……望爹爹除惡人與兒雪冤仇……血冤仇……”

老吳咳得更厲害了,伸手想拿杯子喝口水,半天夠不著,咳得唾沫橫飛。

林休原一副沉浸於戲曲的模樣,望著電視半晌沒動。

老吳瞪他一眼,扶著椅子要站起來,結果差點摔倒,林休原仿佛這才發現了他不便,過來幫他拿了杯子過去。

老吳喘著氣喝一口,咳聲總算漸漸小了。

林休原道:“吳叔,你這樣不行,得回去好好養病吧?”

老吳沒說話,一杯水喝了大半才哼哼著開口:“感個冒而已,沒多大事,也就是你們現在年輕人嬌氣,以前我們生病藥都吃不起,該乾活還是乾活。”說著就拿遙控器換了個台看,跟他擺擺手下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