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休原心裡一悸。
感受到那股熟悉壓力的瞬間, 他猛地起身衝出去。
結果便看到的水池邊糾纏的一人一鬼。
“……”
“彆想跑。”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院子裡進了條蛇必須捉住,可是個人都看得出來,江鈺鳴的手上此時抓著的, 是個沒有半點活人跡象的鬼童。
小女孩沒有眼白, 嘴巴一直咧開著,時不時發出各種奇怪的聲音威懾,她不再微笑,臉上甚至露出了一些懼意, 為了擺脫這種可怕的抓捕,再次如蚯蚓般蠕動扭曲起來, 接著一雙細瘦的胳膊向後完全彎曲,觸摸到潮濕的水痕後, 化成了一灘水,竟轉眼不見了。
院子裡的那棵棗樹被風吹得呼呼簌簌。
江鈺鳴起身,眼神淩厲,頗為不甘, 還在試圖找出那鬼的蹤跡, 很快被身後的聲響拉回了神。
“……鈺鳴?”
那聲音顫巍巍的。
他一愣, 扭過頭。
青年一臉慘白地盯著他。
江鈺鳴手臂上暴起青筋的還隱隱浮現著,看到他卻愣住了, 聲音克製地很輕:“小原哥?”
林休原朝他走了一步,隻一步,對方就猛然撲過來抱住他,險些把他撞倒了。
林休原幾乎要被勒得不能動了,他抓著對方的手臂,確認對方完好無缺,哆哆嗦嗦地小聲說:“回去說。”
江鈺鳴知道他膽子小, 放開他沒再讓他繼續在這裡逗留,拉著他迅速回屋。
林休原一直哆嗦得有些厲害,但他此時除了哆嗦,也不知道該怎樣表現自己的恐懼,實在也是沒心思鑽研收放自如的表演功底。
他對係統說:“這種偽裝真是種體力活。”
係統:“雖然是這樣……但你是真的嚇到了吧?”
林休原嗬嗬:“怎麼可能?”
係統也嗬嗬,不說話了。
實際不久前,因為江鈺鳴,他的確受驚不小。
人就是人,江鈺鳴再怎麼樣膽大也是□□凡胎。
任誰看到男朋友和鬼弄出那種場麵都會發懵。
風扇被關了,江鈺鳴鎖門時,林休原先慢吞吞爬上了床,他不想哆嗦了,拉起薄被將自己裹住想這樣偷個懶。
江鈺鳴轉身時,他露出一個腦袋招手,悄聲說:“你快過來。”
江鈺鳴看得心一抖一抖的,過去隔著被子用力抱緊他:“小原哥,彆怕。”
林休原抿著嘴:“你都不怕嗎?真的有鬼……”
江鈺鳴垂眼,青年原本完整露出來的臉又縮進去了一半,像隻軟綿綿的蝸牛,黑亮的眼睛閃個不停。
他猛然把人抱得更緊,貼著那張發熱的臉:“彆怕了……”
林休原聲音越來越小:“可是好嚇人。”
江鈺鳴抵著他額頭去親他,親了會兒,對方的小膽子好像終於回歸正常了,靜靜望著他。
江鈺鳴悶悶問:“你上次出事就是因為她?”
林休原點頭,白皙的胳膊從被子裡伸出來,把江鈺鳴的腦袋抱住:“她對你做什麼了?你怎麼都不怕?你還抓她……”
江鈺鳴似乎很喜歡他這樣抱著自己,往裡枕他頸窩,把事情的經過跟他講了起來。
他聲音有些沙啞,說的話卻驚心動魄,往日不信鬼神的觀念被那短短幾分鐘衝擊得一敗塗地,事後卻也沒表現出過分的驚奇和後怕,隻是有些不解。
不明白原本好好的院子裡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怪物。
林休原靜靜聽著。
後麵,聽江鈺鳴還執於要將那小鬼抓出來,他沉默許久。
林休原問係統:“……這科學嗎?”他當過鬼,所以跟更清楚那個小鬼的精神桎梏有多厲害,根本不是所謂的體質好不好、殺氣重不重就能對抗的了的,就是因為明白這一點,在看到那小鬼纏上江鈺鳴他才會緊張成那樣。
可對方不僅沒中招,還反客為主,去抓鬼了。
係統似乎也很迷惑,隻能強行挽尊:“沒關係,這個世界就不是科學的。”
林休原:“……”
發生這種事,他們根本不可能還睡得著,不過都很默契地沒驚動其他幾戶。
隻要沒親眼看到,一般人不會信這種話。
室內很安靜。
林休原把自己的腦子分成兩半,一半恍恍惚惚攪漿糊,一半認認真真琢磨情況。
在江鈺鳴又在想著怎麼找出那個小鬼的時候,他悶在被子裡說:
“那個小女孩盯上我們絕對和那盤磁帶有關,而且每一次,出現的媒介都是水……之前你聽了磁帶沒事,應該隻是她沒找到你落單的機會,也或許是因為那時候院子經常有人,不好下手。”但他有一點不太明白,在聽那個磁帶前,他就聽過小女孩的聲音以及睡前隱隱看到過她朝自己走來。
按理說,他應該早就被盯上了。
這時,他發現江鈺鳴出神地望著窗外。
“怎麼了?”
江鈺鳴指了指孫小胖家的方向。
那些舊磁帶,除了像林休原這樣特意找地方購買的,一般人在音像店基本買不到。而林休原曾經給江鈺鳴的解釋是買舊書時店家贈送的。
白力拋妻棄子前卻留下不少的磁帶存活,都在孫小胖家裡。
林休原說:“你覺得那個小女孩跟他們有關?”
江鈺鳴看著他:“孫小胖他爸離婚時情人有一對兒女剛出生不久,按照年紀來算,和那個女孩差彆不大。”
林休原說:“孫小胖母子一點兒白力的消息都沒有?”
江鈺鳴點頭。
林休原說:“總能找到,如果他的一對兒女沒事,就可以先排除。”
“我明天出去找人問問。”
“我也請個假,跟你一起。”
江鈺鳴抱著他沒吭聲,約莫半個小時後,他突然坐起身。
林休原暈乎的腦子瞬間清醒了,抱著被子拱起來:“你乾嘛去?”
江鈺鳴:“我去院子裡看看,馬上就回來。”
“……你就不怕嗎?”
“小孩有什麼……”說到一半住嘴了,瞥著林休原道,“你彆怕,我開著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