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棺中鬼夫(12)(1 / 2)

棺材蓋很沉, 林休原費了很大的力才推開了一些。

不過整個棺材蓋裡外都沒任何被釘打過痕跡,隻印有幾道咒文。

隻是那咒文林休原在現世也見過,不僅不能用以鎮壓邪祟, 反而還有安撫亡靈的意思。

這真是奇怪。

他們既認為是屍變,不更應該封住棺材嗎?

裡麵黑壓壓的,什麼都看不清, 林休原抿嘴又推開了一些。

大廳裡其實完全沒有日頭進來, 他還是本能地用手擋住可能會滲光的地方, 另一隻手下去摸索。

一下就摸到了耳朵,冰涼僵硬。

林休原怔了一怔,連忙把手縮回去,搭在棺材蓋上。

他屏息盯著和下麵黑黝黝的空間,等了半晌, 身體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以前明明碰一次就暈。

他問係統:“……棺材裡的難道是彆人?”

係統:“你可以現在打開看看。”

林休原瞅著棺材口,開始回想著原大綱裡的內容, 一時之間越想越多:“裡麵不會是我的屍體吧?我能出去, 難道是因為我一進宅子就死了?鬼才能出去?畢竟原大綱裡顧秀秀也是看楚小原不對勁後在棺材裡發現了他的屍體……不對, 原大綱顧秀秀是臥室裡的黑棺材裡發現的,不是這兒……”

係統看他越來越驚,無奈道:“……林休原先生,任務者死亡會直接宣布任務失敗的, 所以你現在一定是活著的。”

林休原:“哦……”

係統:“……”

林休原:“那裡麵是誰?”

一想棺材裡不是淮泱,林休原莫名就有種自家鵲的巢被不知道哪來的鳩給占了, 再也沒之前那麼猶豫,咬牙一個用力便把巨大的棺材蓋往外推開了一段距離。

一聲巨響後,林休原徹底看清了躺在裡麵的屍體。

嘴巴一合,閉上了。

黑色長衫由於常年的怨氣侵蝕變得破爛不堪, 皮膚呈青白色,雙手像是野獸的鉤爪,手指顏色青紫,血管猙獰,還在微微跳動……但這一切都沒有讓林休原目光過多停留,他死死看著屍體胸口心臟的部位,那裡露出一個拳頭大的窟窿。

幾乎是本能地伸手去拉棺材蓋,他動作很急,然而手剛越過棺上方,便被下麵那雙青紫的鉤爪霎地抓住了。

棺中,僵而不腐的男人瞬間掀開眼皮,血紅的眼珠轉向他。

黑色的怨氣洶湧不止。

可林休原像是什麼都看不到,滿腦子都是對方胸前的窟窿。

他啞然,震驚,甚至覺得一股涼意襲到了心口,就像是自己的心臟被突然取走了一樣。

係統看棺材裡的情況不妙,連忙提醒他道:“林休原先生,怨氣太多,參考對象應該失控了,你是不是要溜一下?”

突然轟隆一聲雷響,外麵烏雲蓋日,狂風大作,屋內供桌上的蠟燭全滅了。

林休原在那片濃鬱的怨氣中,迎著風往起一躍,跳進了棺材裡。

係統:“!!!”

雷震不絕,大雨磅礴而下,外麵響起阿福和阿貴的叫喊聲:“少當家!少當家!少當家你在哪兒……少爺……”

那棺材雖不小,但容納兩個男人自是擁擠。幽暗逼仄的空間裡,林休原湊近那具蔓延著寒氣的僵硬身體,像往常那樣摟住對方肩膀:“是誰把你變成這樣的?”

他的身體帶著死人永不會有的熱氣,臉頰卻是潮濕的:“是誰把你變成這樣的?”

黑霧般的怨氣越積越多,幾乎將跳進棺材裡的青年完全淹沒。

那雙鉤爪移動青年背後,指尖一動,將他死死扣著。

林休原的骨頭幾乎都要被都勒碎了。

男人聲音沁涼入骨,帶著某種癲狂中的顫意:“你跑不了了,你跑不了了。”

“我不跑。”林休原小聲說,“你輕點好麼?骨頭疼。”

那雙鉤爪一頓。

青年被這副僵死之軀禁錮,卻一副甘願之情,蜷縮著躺在他身側:“你彆害怕,我不跑,我不跑。”

男人血紅的豎瞳無聲凝視著他。

“我不跑。”

“我不跑。”

“我不跑……”

他聲音越來越小,忽然哽咽一聲,手觸摸他的胸膛,啞聲持續地問:

“淮泱,到底是誰把你變成這樣的?”

可對方始終沒有回答,緊緊勒抱著他,周遭怨氣肆意升騰,慢慢將兩副身軀纏繞在了一起。

那是不死不休之勢。

……

外麵雷雨交加,又到雨後初晴。

林休原沒想到自己會在棺材裡躺上兩天一夜。

第一天他還是有意識的,後來就慢慢睡著了,他覺得自己是到點了的睡著,而不是暈過去的,他甚至還做了個很長的夢,夢裡很多情景記不得了,隻是覺得那個夢很累,累得幾乎要一夢不醒。

等身體被人從棺材裡抱出來才醒,那時已經是傍晚了,他迷迷糊糊看到了黃昏的光,沁涼的空氣裹上他的肌膚,穿著黑色長衫的男子抱著他一步步朝寢屋走去。

林休原仰頭,看向的對方胸膛的位置。

那裡好好的。

他又想起那天,淮泱站在他身邊,突然用大廳的白布嚴實遮住棺材。

他早就該想到,從一開始,對方就不想他看到棺材裡的屍體。

淮泱把他抱到寢屋的床上後就出去了一趟,沒多久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雞湯進來了,然後坐在床邊開始喂他喝雞湯。

林休原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張嘴吃得有些急,眼睛卻一直瞄著喂自己的男人。

吃了幾口恢複氣力後,他往起坐了坐,伸手要往淮泱胸膛的地方觸摸。

對方望著他,沒躲避。

那隻手便牢牢實實抵在了他胸口上。

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彆。

林休原卻高興不起來,他知道,這是淮泱的鬼體。

他摸了很久都沒放手,男人沒管他,繼續喂他喝雞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