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2)

沈聽肆毫不留情的話語,深深刺痛了解汿的心。

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權勢,真的會讓一個人在短短幾年內完完全全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嗎?

他仍記得他們的初見。

雄姿英發,羽扇綸巾。

少年人的情誼純粹又美好,他們說好一文一武,共同輔佐太子殿下,還大雍一個朗朗乾坤。

少年的肩膀想要挑起清風明月和鶯飛草長,心向遠方自明朗。

可如今卻人心易變,世態炎涼。

解汿深吸一口氣,強行將腦海中的記憶碎片驅逐出去,伏在地上,重重叩首,“是解汿之過,解汿領罪,車裂也好,淩遲也罷,解汿都絕無怨言。”

沈聽肆就站在解汿的麵前,他此番叩首,既是跪向高坐於龍椅之上的皇帝,更是跪向手握大權的沈聽肆。

年輕的將軍終於彎下了他的脊背,摒棄了他的尊嚴。

解汿紅著眼眶,聲音顫抖,“隻求陛下饒恕鎮北侯府的女眷。”

“簡直是可笑!”解汿話音剛剛落下,一名中年男人便十分氣憤的開了口,“柳某倒是不知,大雍何時有律令取消連坐之懲處?”

“若是人人都如解世子這般,律令何為?國法何在?你又想要將陛下陷入何種境地?!”

柳滇,戶部尚書,皇帝最寵愛的柳貴妃的父親,雖表麵上是原主陸漻手下的第一狗腿子,卻時刻想要取陸漻而代之。

在前太子被廢這件事情上功不可沒,為了柳貴妃的十九皇子最終坐上那個九五至尊的位置,柳滇定是要不惜一切代價鏟除前太子的所有黨羽。

如今是自然不會願意留下鎮北侯府這麼一個禍患。

但緊接著,畢鶴軒“撲通”一聲,直挺挺的跪在了解汿旁邊。

“陛下!鎮北侯府世代忠良,為大雍立下了汗馬功勞,如今人丁凋零,隻剩下老弱婦孺,”老太傅顫顫巍巍,兩撇胡子不停的抖啊抖,“微臣知曉陛下最為仁慈,還請陛下網開一麵。”

“且勝敗乃兵家常事,”看著皇帝的神色有了稍許的緩和,畢鶴軒繼續勸解,“解世子尚且年輕,戰敗也是情有可原,不如陛下除去解世子的官職,讓他從士卒做起,戴罪立功。”

畢鶴軒畢竟是三朝元老,先帝親封的太傅,就算皇帝再過於昏庸,畢鶴軒的話,他也不可能完全不聽。

再加上皇帝雖然忌憚鎮北侯府功高蓋主,但已經弄死了老鎮北侯和解汿的兄長,對於這剩下的老弱婦孺其實是沒有什麼防備心的。

沈聽肆時刻盯緊著皇帝的神色,眼看著他似乎快要被畢鶴軒說服,心中暗道了一聲不好。

此次流放,是解汿人生中最最重要的一個轉折點。

正是因為他在流放的過程中吃儘了苦頭,鎮北侯府僅剩的女眷也全部都死了個遍,他這才置之死地而後生,帶著滔天的血仇和滿腔的恨意投入鎮北軍。

倘若沒有此次流放,解汿心中的恨意不足,那後續的發展說不定也會不複存在。

沈聽肆咦了一聲,在皇帝開口前,慢條斯理地說道,“解世子往日裡駐守北疆,於京都名聲不顯,如今看來,倒也是頗得人心。”

“明明是武將,卻連老師都對你頗為欣賞……”

沈聽肆話說了一半就停了口,可皇帝眼中的忌憚和殺意卻越發的濃烈了起來。

是啊,他怎麼忘了,鎮北侯府的人什麼都缺,卻唯獨不缺血性。

解汿此人,如今就是那受了傷的猛虎,雖然看著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可一旦放虎歸山……

那後果不堪設想。

還是乾脆弄死比較好。

流放的路上發生點意外什麼的,再正常不過了……

“此事不必再議!”心中做好構想,皇帝直接大手一揮,“就按陸愛卿所言,再有求情者,同罪論處!”

皇帝一言九鼎,此話說出,自然不會再做更改。

跟著沈聽肆的柳滇一派人皆洋洋得意。

畢竟,作為廢太子的母族,整個鎮北侯府被流放就意味著廢太子再也沒有了起複的可能。

一旦十九皇子上位,他們可全部都是從龍之功!

這潑天的富貴,就可以一代一代的傳遞下去。

而畢鶴軒和為數不多的幾個老臣卻頓時臉色一白。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匈奴糧草不足,勢必要南下掠奪,解汿被流放,年過古稀的征西將軍又能夠堅持幾何?

難不成是天要亡我大雍?

畢鶴軒憋著一口氣從地上站起,隻恨不得一刀劈死沈聽肆這個奸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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