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們也並沒有說錯啊。”
沈聽肆涼涼笑了一聲,字字句句,無一不讓念雙心顫。
“驕奢跋扈,殘害忠良,獨攬朝政,買賣官爵,哪一件我沒有乾過呢?”
念雙說不出話來。
這是一條早已經注定好了結局的路。
一旦開始,便再也不可能回頭。
“好啦,”忽然,一隻冰涼的手指按在了念雙的腦袋上,“人生在世,及時行樂,你年紀輕輕的,想那麼多乾嘛?”
下一瞬,糖葫蘆被那雙手的主人強硬的塞進了他的嘴巴裡,半分不容得拒絕,“吃點甜的,開心一下。”
念雙無奈,隻能認命地去咀嚼。
可是這糖葫蘆……真的好酸啊。
把他眼淚都給酸下來了。
下次……下次再也不買這個老伯的了。
——
早朝結束以後,沈聽肆像往常一樣獨自一人遠遠地墜在文武百官後麵。
轉過廊角,被安平公主擋住了去路。
沈聽肆態度恭敬地行了禮,“見過公主殿下。”
安平公主迫不及待的上前想要扯過沈聽肆的袖子,卻被他不動聲色的躲了過去,“男女有彆,殿下自重。”
“抱歉,是我太過於激動了。”壓下心底的酸澀之感,安平公主收斂了一下情緒,轉而再次開口道,“陸漻,你那天所說的我回去很認真的想了想,確實是我太過於想當然,沒有看清楚形勢,我向你道歉。”
“陸漻不明白殿下在說什麼。”沈聽肆十分冷漠的道。
“你……”安平公主剛想要反駁,可卻又忽地禁了聲。
確實,沈聽肆什麼都沒有說,全部都是她的猜想罷了。
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安平公主表明來意,“我今日來這裡攔你,是實在是沒有彆的辦法了。”
她知道想要讓鎮北侯府恢複以前的榮光實在是太過於妄想,所以就想著能不能做些準備,讓他們在流放的路上好過一些,最起碼能夠全須全尾,平平安安地到達賀州。
可是,她是個遭了皇帝厭棄的公主,手裡根本沒有多少銀子,就算是想要買些東西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而且,她想要出宮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安平公主緊張的攥著手,“你能不能幫我個忙?很小很小的一個忙。”
沈聽肆應了一聲,“殿下請講。”
“呼……”
得到肯定的答案,安平公主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你可以……借我一些銀子嗎?順帶的和父皇說一聲,讓我出宮一趟好不好?”
沈聽肆哂笑一聲,“殿下,你憑什麼覺得我如此費儘心力的扳倒鎮國公府以後,還會借你銀子,讓你去幫助他們呢?”
“可是……”安平公主猛然上前一步,“如果你不願這麼做,你那天為什麼要來找我?”
沈聽肆歎了一口氣,“陸漻隻是聽從陛下的吩咐,勸解殿下回宮罷了。”
“你……”
安平公主氣的雙手都在抖,“你若無意,就當是本公主胡言亂語!”
“請殿下安,陸漻就先告退了。”沈聽肆拱了拱手,轉身大踏步離開。
可就在他轉身的一瞬間,掛在腰間的玉佩卻突兀地掉落在了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然而,沈聽肆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
安平公主眼疾手快的將那玉佩撿了起來,看了一眼後失聲驚呼,這玉佩乃是丞相身份的象征,即可出得皇宮,也可入得詔獄!
一想到自己可以在流放之前去詔獄裡麵見鎮國公府的人一麵,安平公主也顧不得其他了,小心翼翼地將玉佩收進懷裡,迅速拉過身旁的小宮女,“咱們快走!”
既然沈聽肆不願意承認,那想必一定有他自己的考量。
她就如他所願,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好了。
不!
她本身就什麼都不知道。
她隻是一個被厭棄了的,一無所有的公主而已。
——
“開飯了。”
獄卒麵無表情的將一個陶碗從欄杆的縫隙裡扔了進來,陶碗落地的同時,裡麵裝著的唯一的一個窩頭也咕嚕嚕的滾在了地上。
解汿沒有半分嫌棄地走過去撿起窩頭,張嘴就咬了一口。
無論受到多少的折磨和羞辱,他都一定要努力的活下去!
他是鎮北侯府僅剩的男丁,是母親妹妹的唯一希望,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倒下。
可剛嚼了兩口,解汿便察覺到了異常。
他四下掃視了一番,確認周圍沒有人在監視後,急忙來到了監牢的角落裡,小心翼翼的從嘴裡將那個異物取了出來。
隻見那被藏在窩頭中的是一小截碎布,解汿緩緩將其展開,上麵清晰的寫著:
「公主皇後城防圖」
落款則是一個單獨的“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