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媚一步跨進院子,就見蘇陌坐倒在地上,臉上還掛著淚珠,捏著拳頭要爬起來去攔雲氏。
而雲氏正張牙舞爪的揪著蘇霜的衣裳廝打,蘇霜這個小孔雀自然不是吃素的,揪著雲氏一把頭發就往死裡扯,葉氏跑去幫忙,蘇稟在一旁看似是在勸架,卻明裡暗裡在幫著雲氏。
大房這邊孤兒寡母,明顯不是雲氏夫婦的對手,葉媚氣炸,這是趁她不在欺負她們啊!
葉媚將手上的籃子往地上一放,擼起袖子就走上前,一隻手扣著雲氏肩,一隻手就去拉她扯著蘇霜的雙手,然後用力往後一甩。
隻是沒想到雲氏的手抓得那麼緊,她這一甩,蘇霜也被雲氏扯得往地下倒去,一雙手直接就壓在了雲氏胸口,雲氏尖叫一聲,扯著蘇霜的手吃痛的放開。
蘇霜手忙腳亂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臉吞了蒼蠅的模樣看著雲氏,惱恨的將手心放在腰側擦了又擦。
葉媚又快一步走過去,將蘇稟也掀翻在地,插著腰去瞪躺倒在地的兩個人:“你們又發什麼神經,找打是不是?”
雲氏也顧不得胸口的疼痛,頂著一窩散亂的頭發坐了起來,凶悍的眼神活似要生吞了葉媚似的。
“我們發什麼神經,我就問你,我的菲兒呢,你們四個人出去,就獨獨她沒有回來,現在天都黑了,你們把她怎麼了我女兒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做鬼也要你償命!”
葉媚盯著她嗤笑:“你們女兒做了什麼你會不知道,我隻是把她丟在外麵已經是便宜她了,償命?你這種人就怕是做了鬼也是要下無間地獄,被挖去舌頭下油鍋的。”
雲氏見事情敗露,也懶得遮掩了:“那又怎麼?何公子點名要的本就是蘇霜,蘇家已經是軍戶了,進了何府有什麼不好的?”
蘇霜冷笑:“那你怎麼不送你女兒去!”
雲氏尖叫:“那怎麼一樣!”
蘇霜看著雲氏那副嘴臉,真想衝過去再打她:“怎麼不一樣,你的女兒就是女兒了,就準你們害我,還不準我還擊了,做壞事之前就要想到被拆穿的後果,你們這是自作自受,如今還有臉找我們討說法,哼,我大哥在的時候你怎麼不出來鬨,怕不是自己不要臉的行徑被大哥知道打死你們吧!”
鬨了這麼久,葉氏總算也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向來慈和的臉上一臉不可置信,她也不問雲氏,隻看向已經從地上爬起來的蘇稟。
“二弟我就問你一句,這下作的事真的是你們做的?”
大房和二房鬨到如今這地步,也沒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了,蘇稟目光閃爍,可還是咬著牙回她:“是又如何?我們又不是要害霜丫頭性命。”
葉氏淒然一笑:“往日我總想著你到底還是蘇家的人,就算做了許多不好的事也是逼不得已,本質並不壞,總想著你大哥不在了,我理應照看這你們二房一家,如今你們真的太叫我失望了,那是你嫡親的侄子侄女,你都能毫不顧忌的陷害出賣,事到如今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隻是今後你們不必喚我大嫂,我也隻當沒有你們這門親戚。”
向來溫柔軟弱的葉氏能說出這番話來,想來也是氣急了,要決裂的態度已經是非常明確了。
雲氏從地上爬了起來,揮開擋在眼前的頭發,不屑的罵道:“以為我們稀罕,早八百年就不想挨著你們了,以前在永寧侯府就是,你們大房不過是把我們當作可有可無的施舍對象罷了,在你們大房眼裡我們二房就像是乞丐,每日都要巴結討好,變著法的給你逗趣,才會施舍東西給我們。”
葉氏失望的搖頭,原來雲氏以前總湊到她麵前說笑,心裡都是這麼想她的,罷了,罷了,現在再來糾結這些已經沒用。
“霜兒,媚兒,陌兒,我們走。”
葉氏性子細膩沉悶,鬨了這麼一出,實在也沒什麼心情,晚間早早的就睡下了。
可三個小的都沒有睡,黑暗中,蘇陌軟糯的嗓音打破了沉默:“表姐,菲姐姐一個人在外頭真的沒事嗎?”
蘇霜咬著唇,語氣有些倔強:“是她先害我的,我們隻是把她丟在外頭已經是便宜她了”
葉媚知道這兩小可愛是需要開導了,她放緩語速,一字一句的說到:“你們兩個安心睡吧,害人之心不可有,可若是害你的人你們還一味的仁慈那就是傻逼,今日的果,是她自己種下的因,若是覺得愧疚,要不霜表妹現在去找她回來。”
蘇霜:“......”表姐果然正經不過一會。
她將被子一拉直接蒙在頭頂:“睡覺!”誰愧疚了,要愧疚也該是二房的人愧疚。
雲氏和蘇稟隔天就去了何府附近一趟,這一打探才知道女兒被何逑個扣下了,他們去求見,卻被何府的人給打了出來。
蘇稟抬頭看著何府彆院朱門紅瓦問雲氏:“這可如何是好?”
雲氏囁嚅了半晌才道:“我看我們也不必擔心了,說不定女兒在裡麵享福,菲兒長得那麼美,還怕鬥不過府內的這些庸脂俗粉嗎,到時候說不定你還成了知府的親家。”
蘇稟被她這麼一說,像是自欺欺人般被安慰到,跟著雲氏倆人又回去了。
而何府廂房內被關了幾天的蘇菲,首先是哭鬨,見哭鬨沒用就開始尋死,下人稟告何逑,何逑冷笑,命人搬了把椅子,自己吊著受了傷的手就坐在蘇菲的廂房。
“來,給本公子死一個看看。”接著又朝下人道:“將刀,白綾,柱子,還有毒藥都準備好,讓她好好選選。”
下人應是,一一準備下去了。
紅著眼睛,白著一張小臉的蘇菲,看著托盤裡準備的寒光閃閃的刀,細長結實的白綾,寫著鶴頂紅的小黑瓶,向前的步子怎麼都邁不開,甚至還嚇得退了一步。
何逑嗤笑:“將白綾給我掛上去。”下人依照他的吩咐將白綾掛在橫梁上,打了個結,順便搬了一把小凳子過來。
蘇菲臉又白了幾分,大眼中有淚水在打轉,手微微發起抖來,人不自覺的又後退一步。
何逑卻突然起身,那隻完好的手一把拉過蘇菲後退的身子,拎著她後衣領就將她推上凳子。
“來,不是要尋死嗎,上去,把頭往裡伸啊,快點!”他語氣陰狠異常,鉗著蘇菲的手使儘的推搡。
蘇菲站在小凳子上,身子被推搡的搖搖欲墜,猶如破敗的枯柳隨風搖蕩,蓄在眼眶裡的淚水再也忍受不住奪眶而出。
“幫她一把。”兩個婢女顫抖著手將驚慌要跑的蘇菲按進了白綾裡,腳上的凳子一踢,蘇菲的身子瞬間繃直,雙手用力的攀著脖頸上的繩子,張著小嘴,喉嚨裡發出可憐的嗚咽聲。
嬌媚的小臉被眼淚布滿,她腳用力蹬了幾下,胸腔裡的氣越來越少,這一刻她無比清晰的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
可是她還不想死!
她還那麼年輕,還沒有讓害她的人跪在她麵前磕頭認錯,她不能死,絕對不能死。
她絕望的伸手去夠冷笑著看著她的何逑,一截衣袖被她抓在手裡,她使儘全身的力氣去拽,像是抓住水中最後一塊浮木。
何逑看著她渴求的眼神終於是笑了,抽出托盤上的刀一把將那白綾給斬斷。
撲通!
蘇菲直接摔倒在地上,張著唇大口大口的呼吸,脖頸處被勒出一道深深的紅痕,被繞在脖子上的白綾襯著顯得極其的刺目。
何逑蹲下身,伸出手一把鉗過她的下顎,迫使她麵對著他,語氣嘲諷道:“不想死?”
蘇菲抖著身子,眼淚還在流,喉嚨像是被鋼刀割過發不出聲音,她隻能驚慌的連連搖頭。
何逑滿意的放下她的下顎,伸手替她抹去眼角滾落的淚:“早聽話不就好了,死了就是一抔黃土什麼都沒了。”擦完眼淚就將蘇菲往自己懷裡帶了帶。
蘇菲顫著身子任由他將她扣在懷裡,乖順異常,何逑滿意的輕笑,接連幾次在葉媚手上的栽的跟頭弄出地火氣才得到宣泄。
春去冬來。
崖州的冬日又開始下起了漫天的大雪,葉媚縮在被窩裡期期艾艾的歎氣,這是什麼鬼天氣,春天還沒緩過來,又到了冬天了,天氣這麼惡劣,怪不得用來流放犯人了。
這地方荒涼,凍死人的地方,估計企鵝都不喜歡吧。
葉媚數著日子等,等到她生辰那日,子時都過了,還是沒等來蘇宴,她明明那日聽表哥說她生辰會趕回來的。
葉媚儘量壓住自己的思維,不去想不好的事,可過了兩日葉氏也問了起來,顯然也是有些擔心了。
又隔了兩日崖州邊軍被雲照軍偷襲,損失慘重,被圍困在潛龍穀的事情就在崖州傳開了,就連陰山村的村民都是議論紛紛,家裡有人去從軍的都道是凶多吉少,暗地裡抹眼淚。
葉氏聽到這個消息險些昏倒過去,卻被葉媚一把托住了,蘇家大房一片愁雲慘霧。
葉氏緊張地拉著葉媚的手不放:“宴兒肯定是出事了,前幾日我就心中不安,若不是出事,他早該回家看看的。”
葉媚暗自咬牙:“姨母,我去潛龍穀看看吧,表哥一定會沒事的!”
“你,你一個姑娘家那怎麼成,若是你有個好歹,你母親在天之靈也會怪我。”
大房這邊愁雲慘霧,二房那邊卻是開開心心的看好戲,他們並不擔心蘇譽,蘇譽眼睛殘疾,隻是被安排在火頭軍裡麵,根本不可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