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承感覺自己重新占了上風。
剛剛被盛煊一番話說的正鬱結的心情和窗外的天氣一樣陡然晴朗起來,他重新坐好。
果然他還是習慣這種居高臨下,把控製權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裡的感覺。
他打量了鐘息一番,“你如果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隻要你把戒指給我。”
他以為他捏住了鐘息的命門。
結果鐘息二話不說,直接把戒指摘下來,扔給了霍司承。
銀色的戒圈以圓滑的拋物線落下,不偏不倚地砸在霍司承的膝蓋上。
“……”
霍司承慌忙用兩手接住,一臉的不可思議,見鐘息淡淡看他,他氣極都不知道如何發泄,隻能狠狠瞪鐘息,鐘息毫不在意。
最後霍司承隻能動作粗魯地把戒指塞給鐘息,惱道:“誰想要你的戒指?拿走拿走。”
鐘息好像早有預料,從容戴回戒指。
霍司承想起盛煊說的那句——他是你軍校四年裡唯一的敗績,
再度慘敗,他懊惱地想:真是奇了怪了,他連一個偌大的基地都管下來了,怎麼就鬥不過一個鐘息?
鐘息不耐煩道:“你說不說,不說我走了。”
他倒是反客為主。
霍司承心口堵著氣,臉色也冷了下來,可鐘息的臉色比他更冷,眼看著鐘息轉身離開,走到床尾了,霍司承一時沒忍住,直接坦白:“我不信任聯盟調查局,我讓小文重新調查了。”
鐘息皺起眉頭,“可是聯盟調查局是由你父親直接領導的。”
“我父親就可信嗎?”
鐘息問:“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我就可信嗎?”
霍司承臉色一僵。
他自己都沒發現這個問題,他竟然能信任鐘息到直接說出“我父親不可信”這樣的話。
他以為他能完全信任的人隻有盛煊和文澤,盛煊就不說了,文澤是他的親信,從軍校就培養默契,這些年一直替他鞍前馬後,幾次軍事訪問遇到危險,文澤都衝在他前麵。這次進入直升機前,文澤也一再請求和霍司承同坐,霍司承認為行程短暫,就安排文澤先去做其他工作,出事之後,文澤第一時間趕到現場,送他去醫院的路上愧疚得不敢說話。
可是就連麵對盛煊和文澤,他都很難直接說出那樣的話。
霍司承不信任霍振臨。
那他還能成為下一任聯盟總督嗎?
一旦被外界知曉,必然會引起全聯盟的軒然大波,還會引起其他基地的騷動。
然而他在鐘息麵前,竟然連最基本的防備心都沒有,將這種話脫口而出,可想而知這幾年,他應該從沒在鐘息麵前隱瞞過公事。
“你彆以為我有多信任你。”他勉強給自己找點台階下,“我隻是看在霍小飽的份上。”
鐘息挑了下眉。
霍司承稍顯窘迫,隨手拿了份文件放到麵前。
“查出來什麼?”鐘息問。
“還沒有。”
霍司承問:“你問這些做什麼?”
“想知道你是怎麼出事的。”
霍司承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猛不防心口一暖,鐘息這是在……關心他?
“你為什麼想知道?”
他喉結滑動,語氣裡有不易察覺的期待。
“學會了下次好實踐,”鐘息輕飄飄地說:“畢竟還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沒轉到我名下。”
“……”
很好,很好的回答。
霍司承發誓他再也不會對鐘息抱有期待了。
文件差點被他揉碎。
看著霍司承吃癟,鐘息的心情似乎好了一點,他好整以暇地看著霍司承無能狂怒。
霍小飽不知道房間裡的激烈戰況,他拖著小熊玩偶跑進來,正努力往床上爬的時候,鐘息說:“我出去一趟。”
霍司承和霍小飽同時問:“去哪裡?”
鐘息隻回答了霍小飽,“媽媽回一趟外公外婆家,外公身體不舒服,媽媽晚上就回來。”
“小飽要去。”
“小飽留在家裡陪爸爸。”
霍小飽看起來不情不願,揪著小熊的耳朵,嘴撅得像油瓶。
在外人看來,這幾天是霍司承逐漸重新接受霍小飽的階段,霍司承在一點一點改變,他逐漸接受了自己已婚有子這個事實,也在一點一點變得柔軟。但從霍小飽的視角看,不過是爸爸受傷,脾氣暴躁了幾天,現在又變回原來的狀態,一切都沒有變化。
原來的狀態就是他和爸爸一起粘著媽媽。
媽媽最重要。
但現在爸爸好像沒那麼粘媽媽了,霍小飽覺得很奇怪,他想不明白。
霍小飽抓了抓鐘息的手,急切地說:“媽媽,帶小飽。”
鐘息把奶瓶塞給霍小飽,叮囑道:“小飽在家裡帶爸爸。”
這話說的好像霍司承比霍小飽更需要人照顧,霍司承動了動嘴唇,想反駁又忍住。
鐘息走後,霍司承和抱著奶瓶的霍小飽大眼瞪小眼。
霍小飽喝奶很快,一口接著一口。
實在無聊,霍司承沒話找話,“你為什麼非要跟著媽媽?”
“因為不喜歡,爸爸。”
霍小飽的斷句總是讓霍司承心裡一頓一頓,他愣住,“為什麼不喜歡爸爸?”
“爸爸,不親媽媽。”
“什麼?”
霍小飽說話時嘴裡還含著奶,嘟嘟囔囔,旁人根本聽不清,一連串嘰裡咕嚕冒出來,霍司承勉強從霍小飽的嬰言嬰語裡提取有效信息,不容易才聽懂剛剛那句話。
霍小飽的意思是,原來霍司承每天早上都會親鐘息,現在不親了,還總是凶巴巴,霍小飽替鐘息鳴不平。
霍小飽緊緊抱住奶瓶,哼了一聲,他說:“爸爸不親,小飽親。”
霍司承下意識拒絕:“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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