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新聞是假的,這個月不會有流星雨。”
霍司承頗為遺憾,“說不定有呢,如果沒有流星雨的話,也可以看看其他星星。”
鐘息整個後背都貼在牆上了,他皺起眉頭,“看星星,你知道有哪些星星嗎?”
“不知道。”霍司承理直氣壯。
鐘息扭頭到另一邊,霍司承又說:“但我可以送你一顆名叫鐘息的星星。”
鐘息睜大眼睛,以為自己聽錯。
霍司承重複了一遍:“送你一顆星星,用你的名字命名,好不好?”
鐘息想不明白,霍司承到底喜歡他什麼。
明明幾個月前他還正常地上課下課,和沈彬白聊天,一個人跑到山頂看星星,拍到好看的照片能高興好久……怎麼突然就和霍司承扯上關係了?怎麼突然就被霍司承壓在牆角,聽他說這些令人心驚的莫名其妙的話。
“你發什麼瘋啊?”鐘息用手腕推霍司承。
“我怎麼發瘋了?”
鐘息幾乎抓狂。
霍司承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不過,追了兩個月都不肯正眼看我的人,我竟然還要送星星給他,這麼一想,我確實是有點瘋。”
“我不要,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
“為什麼不要?”
鐘息話到嘴邊又頓住。
霍司承直勾勾地盯著鐘息的眸子,“難道你還沒忘記沈彬白?你還想著他?”
鐘息鼓起勇氣,故意和他嗆聲:“是,我沒有忘記他,我還喜歡他,我就喜歡他那樣的人,我一點都不喜歡你!”
霍司承的臉色陡然變了。
鐘息嚇得抿緊嘴唇。
母親再三叮囑他不要和霍司承硬碰硬,不能耍小脾氣,霍司承那樣身居高位的人,翻臉比翻書還快,言語不慎容易給自己惹來禍端。
霍司承沒有動,他還是用一隻手撐著放槍的台麵,微微俯身,把鐘息壓在角落裡。
聽完鐘息的話,他
() 嘴角的笑意逐漸淡去,目光在鐘息的臉上掃了兩遍。
鐘息能感受到空氣裡彌漫著亟待爆發的怒意,他心裡開始猛地打起鼓來,他甚至開始用餘光觀察他和槍之間的距離,以備不時之需。
射擊課到了中場休息時間,兩邊的槍聲和交談聲漸漸停止,霍司承還不露聲色地看著他,鐘息緊張得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片刻之後,他聽到霍司承不緊不慢地說:“這麼討厭我啊。”
鐘息屏住呼吸。
“可我還是很喜歡你。”霍司承說。
鐘息猝不及防僵在原地。
霍司承促狹地笑了笑,然後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我明天要帶隊去邊防,有點危險但不算太危險,大概一個月就回來了。”
鐘息兩隻手背在身後,木木地聽著霍司承的話,像是不關心,但眉頭都緊鎖。
“邊境線上信號不好,不能時常聯係你了,你有什麼事就找盛煊和小魚,讓他們幫你。”
鐘息心情複雜,悶聲說:“你去哪裡跟我有什麼關係?”
“提前報備行程,說不定你某天會突然想我呢?”霍司承幫鐘息重新拿了把槍,又在槍托上裝了一隻防滑套,放在鐘息麵前。
他說:“我走了,乖乖的。”
鐘息立即轉身,不去管霍司承離開的身影,他討厭這種自以為是的人,討厭這種隨隨便便就把“喜歡”說出口的人。
霍司承的“喜歡”代表什麼?
往近了說,是成為軍校茶餘飯後的話題。
往遠了說,是未來的總督夫人;是一舉一動都被密切關注;是表麵風光,不再擁有自由,甚至常年和危險相伴;是以他現在的年紀和閱曆都不敢想象的生活。
霍司承不管不顧,輕易就把“喜歡”說出口,還死纏爛打,擺出那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好像鐘息天生就該對他動心。
霍司承根本不尊重他。
鐘息感到憤怒。
他隻想過簡單的生活,在星海區工程局裡做一個研發人員,周末去山上觀星。
第二天他就看到霍司承帶著小隊坐著車離開了軍校,俞可鈺走過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放心,司承經驗豐富,不會有危險的。”
鐘息低頭看書:“跟我有什麼關係?”
“真的不擔心?”
“我一點都不擔心他。”鐘息回答。
兩天後,霍司承家的司機老徐拿著一份聯盟天文學研究會簽署的星星命名申請函找到鐘息,說是霍司承之前已經走完了申請流程,現在隻需要鐘息在最後一頁簽名即可。
鐘息問:“花了多少錢?”
老徐沒有直接回答:“您喜歡就好,價錢對於霍少來說無所謂的。”
鐘息沒有接老徐遞過來的紙和筆,“替我謝謝他,這麼貴重的禮物我不想收。”
老徐麵露難色,“可是——”
“你不用為難,我會和他說清楚的。”
結
果老徐也耍了個心眼,直接把申請函塞到鐘息手裡,訕笑道:“鐘先生,也請您體諒我,霍少讓我送過來,我起碼得送到您手上,不然我不好交代啊。”
鐘息無奈地看著那份做工精致的申請函,心想再等一個月,等到霍司承回來,他要正式地找霍司承聊一聊。
先交還申請函,再鄭重拒絕。
但是意外總比計劃來得快。
一個月後,鐘息正在自習室裡學習,俞可鈺走進來,麵色緊張地說:“司承在邊境□□時受了傷,回來之後直接進醫院休養了。”
鐘息愣住。
手裡的筆啪嗒一聲掉落在桌麵。
俞可鈺問:“我和阿煊現在要去醫院,你也和我們一起去嗎?”
鐘息想拒絕,卻點了頭。
他迷迷瞪瞪地坐進盛煊的車,聽著盛煊和俞可鈺聊霍司承的傷勢,盛煊說:“一進入邊境,司承的行蹤被叛軍發現了,他幾乎成了活靶子,叛軍派了狙擊手沿路伏擊他。”
鐘息攥緊衣擺,臉色發白。
“幸好司承反應快,及時調整路線,但最後還是免不了一場正麵交火,”盛煊從後視鏡裡看了眼鐘息,特意抬高了音量,說:“司承為了掩護隊友受了傷。”
鐘息心裡咯噔一聲。
他跟著盛煊和俞可鈺來到聯盟軍區醫院,頂層的貴賓室外有重重警衛持槍把守。
鐘息走過寬敞且安靜的走廊,進了霍司承的房間。
霍司承穿著一身病號服,倚在床頭通電話,語氣嚴肅激烈,盛煊擔心重要機密信息暴露,於是抬手讓鐘息和俞可鈺在門口等候。
鐘息突然說:“他看起來好像沒什麼事,我先回去了。”
俞可鈺和盛煊對視了一眼,連忙拉住他,哄道:“來都來了,小息,進去看他一下吧。”
也不知道為什麼,鐘息突然很想逃離。
俞可鈺說:“你就看在他受了重傷的份上,進去看看他吧,好不好?”
鐘息這才平靜下來。
霍司承打完電話,盛煊敲了敲門,“能進來嗎?”
霍司承笑道:“這麼快就來了?”
“還帶了你最想見的人。”
鐘息跟在俞可鈺身後,慢吞吞走到床邊,從霍司承鬆開的領口可以看見他的肩頸處綁了好幾圈紗布,傷得不輕。
軍校裡的學生們總是把霍司承當神,當無堅不摧的兵王,其實他也隻是凡人之軀。
霍司承看著他走到床邊。
鐘息感覺到霍司承的眼神落在他身上,這次他竟然不排斥,反而覺得熟悉。
他低著頭,腦海中天人交戰。
霍司承是病患,也是為了維護聯盟的安穩英勇受傷的軍人,雖然以前死皮賴臉厚顏無恥,但此刻還是值得一句安慰的。
他醞釀著開口:“你、你還好嗎?”
話音剛落他就握緊拳頭。
可霍司承漠然地問:“你是誰?”
刹那間滿室皆靜。
盛煊和俞可鈺麵麵相覷,都以為自己聽錯了,鐘息也愣在原地,詫然望向霍司承。
還沒等鐘息反應過來,霍司承就揚起眉梢,露出得逞的笑容,伸手摸了摸鐘息的頭發,笑道:“傻瓜,怎麼會把你忘了?”
他說:“忘了全世界,也不會忘記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