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空中發出了嗚噦的聲音。
玩家沒理他,才對五條悟問道:“你會怎麼做?”
同樣已經猜想到了事情經緯,五條悟的反應也沒有太過驚訝:“還能怎麼做?”
“頂多是帶走這兩個小鬼,然後再隨便交給誰養大吧。”
兩個小鬼——美美子和菜菜子隔了牢籠,瑟縮的看著麵前之人,卻不知道“他”在對誰說話。
玩家的回答在兩個小孩眼中,就變成了單純的獨角戲:“那,對那些村民呢?”
這次五條悟稍微停頓幾秒才回答:“隨便你吧。如果你想要教訓他們一頓也可以,放任他們離開也可以。不過我個人的話,嗯……”
他又想了想:“雖然不至於要殺了他們,但應該也不會讓他們特彆好過吧。”
這次輪到玩家沉默了。
旋轉完畢的男人被扔到地上,嘔吐物公平公正的裹了他一身。
雖然有著站在人類頂端的強大力量,但五條悟或許反而是最為循規蹈矩的那一類人——這是玩家自己的理解。
正譬如他說著要清除咒術界的爛橘子,如果這個計劃放在玩家身上,玩家會殺上門去,字麵意義上的一個不留的把他們全部清除了;
但換做五條悟,他想出的辦法是自己成為教師、培養新人,用新鮮血液替換掉已經腐朽的咒術高層。
又或者是關於咒靈問題。夏油傑想要解決咒靈、保護咒術師,他想出的辦法是滅絕掉咒靈誕生的源頭——清除掉所有普通人;
而九十九由基,她想出的辦法是去除普通人的咒力,或讓普通人能夠控製咒力。
再至於五條悟,他似乎什麼也沒有想過。對於咒靈,也是看見一隻殺掉一隻,並非特意想要保護普通人,也並未特意想滅絕所有的咒靈。
在小事上足夠任性,在大事上卻不夠任性的五條悟。
對於大部分事情處於無所謂態度的他,也正因為如此,他本人鮮少作出判斷,而是將選擇權交給了他人。
雖然在現在的世界線已經沒有了星漿體被殺、盤星教出麵這樣的事件。但在原著中,夏油傑隱忍著殺意的時候,五條悟的態度依然是:
“要殺了他們嗎?”
他仍然將選擇權交給了夏油傑。
因為覺得無所謂。所以很多時候,他不會給出主動的意見,而是順從於隊友的判斷。
亦像是現在。
五條悟問玩家:“你打算怎麼做?”
……就像是鋒利,卻沒有主見的兵器一般。
玩家問:“你說,如果夏油一個人來到這裡,一個人見到了這般場景。他會怎麼做?”
五條悟愣了愣,好像沒有把它當做一個問題,十分自然的答道:
“不會怎麼做吧。傑應該會很生氣,然後應該也會救出這兩個小鬼。頂多是把那些村民給揍一頓?然後再把小鬼們給帶到高專?交給硝子什麼的。”
“然後硝子應該會很煩,夜蛾老師應該也會很頭大。而且也不知道這兩個小鬼究竟能不能夠適應高專生活。哎,果然還是隨便找個人領養算了吧?……”
——負責思考、掌握前進方向的往往是夏油傑。
所以一旦夏油離開,這件事給五條悟帶來的應該不止是被好友背叛後的憤怒與無措,或許也還包含著再也沒有人能告知他前進方向的迷茫吧。
與現在,高專時期的五條悟正相反。
那之後的五條悟不再詢問他人意見,不打算傾聽他人聲音。隻將所有的擔子壓在了自己肩上,獨自前行。
他亦是由一種極端,走向了另一種極端。
玩家將身體的控製權還給了五條悟。
五條悟沒想到玩家突然的行為,稍稍愣了一瞬間,下意識轉頭看向旁邊的玩家。
“再問一次,五條悟。”
玩家麵無表情地說道:“如果由你自己一人決斷,你會怎麼處理這兩個小女孩,又會怎麼處理這個村子的村民?”
她幾乎快要把那一句話吐出來。
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五條悟不再隨意,而是先行問道:“那你呢?”
“你又會怎麼做?”
“我會殺掉這個村子裡的所有人。”
玩家閉上眼,宛如歎息一般說道:“然後告訴這兩個孩子,‘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實力才是這世上的一切。”
玩家仿佛真的想要對看不見她的兩名孩子說出這句話來:“‘因為你們太弱,所以才會被人欺辱。隻要變得足夠強,就能殺掉虐待過你們的所有人。’……”
玩家移開了目光。
五條悟卻固執的注視著玩家的表情:“你……”
並非是為了批判。
五條悟靜默許久,仍是看著不願意直視他目光的玩家的側臉。
五條悟已經敏銳的意識到了什麼。
這一次,輪到他重新問道:“如果傑在這裡,他會怎麼做?”
答案已到唇邊。
玩家幾乎已經要把它說出來。
但終究,玩家隻是呼出一口氣,如此答道:
“我不知道。”
六眼緊盯向玩家表情,試圖從她臉上看出絲毫端倪;
可玩家同樣固執,隻要她不說,五條悟也無從得知真相。
六眼唯獨缺乏了看破謊言的能力。
兩人皆不作退讓的對峙許久,沉默多時過後,玩家先行轉移了話題:“你還沒有回答剛才的那個問題呢。”
“我想,或許偶爾也應該由你來做一次決定,而不是將所有的選擇交給他人完成。”
或許亦是因為知曉了友人的性格,加之夏油傑本來的內傾性格,所以他才更不會找五條悟商量煩惱、問詢疑惑。
玩家說道:“你想怎麼做?”
“做出決定吧。在夏油趕到之前……”
正是在此時,伴隨著腳步漸進,五條悟與玩家皆是向洞口看去。
逆光的身影出現在他們眼前。
夏油傑看著眼前的這一切,短暫失去了聲音。
“悟、玩家,你們……”
順著光線,兩人才注意到。
原來不知何時,外麵的天都已經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