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陽光撒滿大地,和煦的微風輕輕拂過樹梢,楊柳迫不及待抽出嫩芽,春分節氣悄然而至。
任冉玥漫不經心的走上廊橋,將周圍的風景儘收眼底。目之所及,無不訴說著主人家的鼎盛與輝煌。
這般精美的庭院,府中還有無數個,足以讓人流連忘返、念念不舍。
可惜,再美的景色,也經不起日日夜夜的打量。
此時唯一值得她駐足觀賞的,隻有那廣闊無垠的天空。除此之外,再無其它。這裡的一切都有所歸屬,包括花草樹木,包括亭台樓閣。
也包括...她自己。
任冉玥垂下眼簾,遮住眼底複雜的情緒,側頭輕聲說道:“琴音,把籠子拿過來吧。”
琴音微低著頭站在任冉玥的身後,聽到吩咐後,立即托著金絲籠的底部,平穩的將它舉到了任冉玥的麵前。
受傷的鳥兒已經痊愈,這個冬季被人好生照料著,連覆蓋在身體上的羽毛都泛著一層油光。
伴著嘰嘰喳喳的叫聲,任冉玥將活動的插杆拉開。
籠門被打開的瞬間,鳥兒便撲棱著翅膀鑽了出來,毫不留戀的飛向了遠方。
任冉玥並不意外,也沒什麼特彆的感觸,她還不至於對一隻小鳥產生羨慕的情緒。
能被放走,也能被困住。
弱小和自由從來都畫不上等號。
“回去吧。”任冉玥乾脆利落的轉身離開。
在院門前等候多時的柳笛總算看到了任冉玥的身影,連忙走到了任冉玥的跟前:“小姐,姨娘來了。”
任冉玥微微點了點頭,臉上表情控製的極好,看不出厭惡,也瞧不出歡喜。
早些年她便從姨娘的院子裡麵搬了出來,平日裡隻有她過去登門拜訪的份,哪有這種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情況發生。
腦海裡快速的將近期府內發生的大小事過了一遍,大致能猜到姨娘到訪的目的,想到這裡心中不由有些煩悶。
唐姨娘半倚在塌上,直到外間傳來動靜才懶洋洋的將身子挺了起來。這個女兒從小到大就沒怎麼讓自己操過心,當然也沒怎麼被她放在心上。
遇到事不哭不鬨的,看不到半點存在感。說是榆木疙瘩吧,又總有靈光乍現的時候,沒見她吃過什麼虧。行走坐臥一板一眼的,規矩學的極好,也不知是像了誰。
踏進房門之前,任冉玥收斂了神色,柔聲喊了一句:“姨娘。”
“誒!”唐姨娘聽到後高興的應了一聲。任冉玥還有3年就及笄,要想從中謀取利益好處,總不能現在就寒了人家的心,裝也要裝出慈母的做派。
任冉玥嫁的越好,唐姨娘能沾到的光越多,她能給兒子任明哲扒拉的也就越多。
可不是她偏心眼,任冉玥如果不是從她的肚子裡爬出來,怎麼可能有這麼好的日子過。
“冉玥出落的越發好看了,姨娘還記得你剛出生那會兒,才那麼一點點大。”唐姨娘連說帶比劃,情到深處,還用手帕按壓著濕潤的眼角,頗有幾分傷感。
任冉玥連忙掛上感激的表情和唐姨娘兜起了圈子。
屋內氣氛十分融洽。
以至於半晌過去,仍停留在憶往昔的階段。
唐姨娘感到棘手,話茬怎麼都轉不到正題上,每每提及都被任冉玥給帶偏。
又不能對其直言,要是被張夫人知道,怕是不得善了。思來想去後,隱晦的提了一句:“後日靖柔郡主的賞花宴,冉玥要跟緊夫人,切不可亂來。”
“冉玥明白。”任冉玥點了點頭,沒有表露出多餘的情緒,似乎隻是把這句話按照字麵意思理解,半點隱晦的深意都沒察覺到。
唐姨娘離開時很是無奈。
上躥下跳一頓忙活,連句準話都沒聽見。任冉玥要是聰明的話,就緊緊跟在張夫人的身後,彆讓她的期望打了水漂。
任冉玥怎會不知唐姨娘的意思,跟在張夫人的身邊,才能被其他人看見,才能在日後謀得一個好親事,才能像前麵的幾位姐姐一樣,成為家族、父親、兄弟的助力。
哪怕書讀的再好,哪怕比家裡的紈絝更加聰慧,依舊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利。
這個時代,沒有給她這樣的權利。
提起筆,半個字都寫不出來。
她的心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