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法器逐漸駛出觀星樓所在山脈,任冉玥明顯感覺到靈氣濃度下降了一大截,像是汪洋與溪流的差距,一個遼闊無邊,一個虛弱潺潺。
在這種環境下,普通人想要進入道途、獲得仙緣的幾率非常渺茫。有天賦的、有潛力的人,大多都彙集在了修士都城,因為那裡起碼有靈氣給他們吸收。
相較於外麵的艱難困苦,宗門內無疑是一方淨土。門內弟子沒有靈氣稀薄的困擾,能安心的向上攀爬。
同樣是逐道的修士,同樣是此界的一員,內外的差距卻讓人無比唏噓。
可惜,任冉玥並未因為兩者巨大的差距而產生憐惜之情。
不爭不搶,不做仙翁。
天樞院給普通人留了一條上升路徑,那些努力掙紮的江湖人士就是最好證明。
倘若一直沉浸在自艾自怨中,忽略了最關鍵的訊息,又怎能怪天道無情。
任冉玥在心裡感慨了一翻後,收斂思緒、目光重新聚焦。轉過身,衝著控製飛行法器的家書意俯身行了個禮,見家書意微微點頭回應,她盤腿坐在扁舟的角落開始采納吐氣。
西州地域遼闊,扁舟的航行速度有限,抵達春山城,起碼需要六天。
雖然外麵的靈氣稀薄了些,修煉一天,甚至比不上以往的一個時辰,也比站在原地發呆要好。
其餘同伴見家書意並未表露出明顯的不滿,有樣學樣、紛紛效仿,用打坐來填充路程空隙。
內門弟子眾多,想要從中脫穎而出,光有天賦是不夠的,還要有十年如一日的勤勉。
家書意調整陣盤給扁舟加了一層防護罩,她既不是精英弟子,也不是全境大比預備役,宗門給她的資源不會少一分、不會多一分,沒有利益衝突,自然願意結一份善緣。
扁舟不斷行駛,像極了快速前進箭羽,劃開了厚重的雲層,留下了細長的創口。直到降落與地麵,才讓天空中的浮雲保留了完整的形態。
任冉玥跳下了扁舟,手持青銅劍,小心仔細的觀察著四周。宗門內無論懲罰多嚴苛,安全都會得到保障,外麵無論行動多自由,性命都得靠自己來維係。
同行的練氣修士任務經曆較為豐富,他們知道保持警惕,是出門在外的第一條準則。因此在跳下扁舟時,便已經選好了觀測方向。
家書意將扁舟收起,看著眾人的舉動,滿意的點了點頭。
如果真的是一群爛泥扶不上牆的人,縱使任務成功,她也會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吃不了兜著走。任務出現傷亡,再正常不過了。
“一人兩千靈鈔,拿好了,彆進了城還用靈石付賬。”家書意將提前準備的靈鈔分成五份,遞給了隊員們。
“謝謝師叔。”任冉玥雙手接過靈鈔,她在這方麵有些疏忽,隻準備了應急的靈石,忘記換置靈鈔。
眾人紛紛禮貌道謝,沒有提出一些給付相應靈石的話語。
為了不擾亂市場,靈鈔和靈石的兌換並不成立,靈
石可以兌換部分靈鈔,但是靈鈔無法兌換成相應的靈石。
用通俗的話來講,靈鈔不值錢,靈石值錢。
家書意分完靈鈔,掏出立即成型的陣盤往空中一拋,讓陣法罩住四周,對隊員囑咐道:“進了城以後,多看多觀察,不要亂說話。”
“是。”練氣修士齊聲應道,他們腦袋還在脖子好好的掛著,不至於連這種事情都會陽奉陰違。
“記住你們的話,彆讓我難做。”家書意將築基期的威壓散出,敲打著眾人。
剛柔並濟才是帶隊之道。
專屬於築基期的精神力場讓練氣修士們自覺的低垂下頭,被威壓籠罩時,有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戰栗。
任冉玥因為提前開辟識海,對神魂一類多有研究。雖然還沒有對五彩光點吞噬成功,但她已經能無視這種神魂震懾,隱瞞開辟識海的消息。見家書意有意敲打,非常配合的低垂下頭。
“好了,拿上玉玨,彆讓它離身。”家書意敲打結束,撤去威壓,將隱藏修為的輔助法器遞給了隊員。
這些環形缺口玉玨並不是法器主體,隻是衍生陣法的承載體。哪怕丟了也沒關係,家書意可以抹去主次間的聯係,重新請人煉製。
佩戴好玉玨,任冉玥再去觀察周圍的同伴,發現他們身上外散的靈氣全部被收斂,舉手投足間的仙氣飄渺之感因此消散。
沒有靈氣的氣質加成,大家都變成了樣貌較為秀麗的普通人。
家書意見眾人準備妥當,說出了最後一句叮囑:“春山城很大,不會有人問你們是何門派。就算有人問了,一律推到寒山派的身上。人家再追問,裝模作樣你們總會吧?”
話語剛落地,家書意沒等眾人應聲,便將陣盤收回,手握佩劍帶著其他人朝著春山城的方向走去。
任冉玥墜在隊伍尾端,看著城外道路上推著板車的農戶、駕駛牛車的商販、衣著破舊的行人。
樁樁件件,都和世俗界相差不大。拋去靈氣不談,普通人都是為了一日三餐在四處奔波。即便修仙界有完善的遴選製度,那些移山覆海的事物,也與他們相距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