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冉玥將大道法則納入身體後,識海中的本源之力開始瘋狂的閃爍著。
這份感悟關係到它們能否重生,能否重新構建一個新的世界。
從太陽升到日落黃昏,法則之力將白鷺洲圍的水泄不通。湯舒方看著台下鮮活的兩個小家夥,有些沒由來的感慨。
如果逍遙宗沒有出事,如果淮雲界沒有破碎,大家都會有一個可以遙望的未來。
可惜,世間的如果,大多都是用來自我安慰的,沒有那麼多萬一與假設。
講述完最後一句,湯舒方輕輕的勾起唇角,無聲的消散在天地之間。
時間和回憶就像握不住的流沙,攥的越緊,掉落的越快。與其被困於過去,不如抬頭看向前方。
殘破的魂魄,早該說“再見”了。
即便碧綠的湖水仍然蕩漾、翠綠的樹葉仍舊作響,失去的卻再也回不來了。
圍繞在湖心院落的道韻逐漸消散,打坐的兩人從感悟天地的狀態中醒來。
看著空無一人的講台,任冉玥抿起嘴唇,朝著前方莊重的深鞠了一躬。
傳道授業解惑者,是為師也。
有些因果是繞不開的。
談卓然早在任冉玥彎下腰之前跟上了動作,為天地生靈博取生機的修士大能,值得以禮相待。
兩人並未多言,安靜的從院落中走出後,才開始交談。
“沒有多少時間了。”談卓然直白的說道,想要謀取好處,得加快步伐了。
任冉玥明白談卓然的意思,既然來到了此處,付出了未來作為代價,自然不能空手而歸。
當然,明白是一回事,執行又是另外一件事。與其遵循製定的計劃,不如將主導權歸還給個人。
她勾起唇角輕笑道:“你想怎麼做?對天起誓嗎?”
談卓然嘴角抽搐了一下,被任冉玥的話攪亂了思路。按照目前的局麵來看,對天起誓可行性極高,隻要用誓言捆綁住自己,此方天道絕對不會吝嗇。
可,這種代價,她們真的能付的起嗎?真的不會人財兩空、回爐重造?
談卓然深吸了一口氣,將任冉玥大膽的言論反駁了回去:“彆說笑了,我不相信,那是你的選擇。”
“得分情況而論啊。”任冉玥並未正麵回答,給出了一個含糊不清的答案。
在收益大於風險的情況下,她說不定會鋌而走險的壓上身家,進行一次艱難的博弈。
“.....”談卓然有些說不出話,對任冉玥的了解,比不上她的變化無常。主動朝火坑裡麵跳的人,不是真勇者,就是真腦殘。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走了。”任冉玥將話題扯回正軌,運起身法朝著藏書閣奔去。
已經給了談卓然當家做主的機會,自己沒接住可怪不了任何人。
兩人在逍遙宗內瘋狂汲取養分,從白鷺洲到藏書閣,從試煉地到斬妖塔。幾乎將宗門內所有開放的地點,
都晃悠了一遍。
找到自我,識破幻境後。此處空間,不再對兩人設防。殘魂與天道,巴不得加深彼此間的羈絆,好增加成功的概率。
比起那些沉浸在虛構記憶中無法自拔的修士,任冉玥與談卓然這樣的,無疑是更有潛力。
直到試煉隊伍從蒼山回來,世界處於崩潰的邊緣,兩人才停下了四處奔走的腳步,與其他人合流。
眾人喜氣洋洋的出去,滿麵春風的回來,眉眼間皆是笑意。從表情上,就能看出這次試煉有多成功。
中途不見的人,在隊伍裡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辛菀左右尋找了一番,看到任冉玥後,才放下了擔憂的心。她穿過人群,快步走到其身旁問道:“還好嗎?沒受傷吧?”
聽到這話,任冉玥有幾分詫異,她原以為辛菀的記憶會被覆蓋,會順著劇情往下走,完全沒料到她會主動找上門來。
“是受傷了嗎?我這裡有回春丹,你趕緊吃兩粒,不行的話,我去找人給你看看。”辛菀將裝著丹藥的瓶子遞到任冉玥眼前。
任冉玥在心裡歎了口氣,扯起嘴角笑著回道:“沒事,謝謝你。”
憂慮散去,辛菀重新揚起笑容,高興的訴說著集體行動的日常:“沒事就好,我跟你說,李師兄真的好厲害,這次多虧了他,我們才能采集到這麼多的靈植。”
“那是很厲害。”任冉玥輕聲附和著,眼神在領頭人的身上聚焦了一瞬。
浩劫即將重現,他會怎麼做呢?
“是吧,大家都這麼說。”辛菀嘰嘰喳喳的接著話,勢必要讓任冉玥感受到同門的關愛,她們逍遙宗可不是什麼充斥著爭鬥與不堪的小宗門。
“嗯。”任冉玥保持微笑,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給辛菀的訴說欲望保留了傾訴的渠道。
回到住宅區,眾人並未直接散去,而是在收斂神色後,安靜的站在院子中央。
任冉玥與談卓然對視了一眼,對道法宗的本事有了進一步的了解。這種拉攏人心的手段,一般人真學不來。
“這些天大家辛苦了,感謝你們的信任與幫助。”李虹遠說完後,認真的朝著人群鞠躬道謝,沒有半點領頭人的傲氣。
此情此景,格外讓人動容。
大家想也沒想的回道:“不辛苦,我們應該謝謝李師兄才對!”
“師兄在折煞我等,此行多虧了李師兄,不然怎麼會這麼順利的回到宗門。”
“是啊,李師兄的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我們隻是做了應該做的。”
付出沒有落空,李虹遠眼睛裡隱約有水光在閃動著,他認真的看向每一個,將功利心壓在了最底層。
“多謝各位的厚愛,我不敢居功,因為大家共同的努力,我們才能走到今日。希望往後的歲月裡,大家還能共聚一堂、共享榮耀。”李虹遠絞儘腦汁,說著鼓舞人心的話語。
此話一出,眼角含淚的、潸然淚下的比比皆是。
任冉玥微微挑眉,這回,倒
是意料之中、情理之外了。要是少點生硬、刻意,多點真情流露,她說不定能有所觸動。
可惜了,李虹遠的目標對象並不是她,而是其他人,犯不著因小失大。隻有特定的人群,才能感受到這份特殊的情緒。
談卓然隻想翻白眼,不怪大家對道法宗持有偏見,隻怪他們門下弟子太過虛偽。把情感與利益掛鉤,時時刻刻在衡量些有的沒的,失去了基本原則。
李虹遠不動聲色的掃過隊伍中麵無表情、自然站立的兩人,繼續說道:“時間不早了,大家早些休息。需要療傷丹藥的人,可以來找我。”
“多謝師兄,師兄也早些休息,不用擔心我們。”
場麵話落下,眾人開始散去。
任冉玥朝著辛菀笑了笑,站在原地看著她離去,與談卓然一起等待著訪客的到來。
還沒等多久,一位風度翩翩、麵帶微笑的修士就已經走到了跟前。
“兩位師妹,可是遇到了什麼麻煩?”李虹遠言語動作中透露出了十足的關心,將領隊師兄的角色詮釋的非常到位。
談卓然瞟了任冉玥一眼,示意她來回答這位“師兄”的詢問。
“多謝關心,李師兄彆來無恙。”任冉玥直視著李虹遠,說著讓人摸不清頭腦的話語。
李虹遠愣了兩秒,思索完“彆來無恙”這個成語用錯的可能性後,給出了回答:“既然師妹無事,那我也就放心了,要是遇到了麻煩,隻管來找我。”
“好,冉玥謝過李師兄。”任冉玥禮貌的道謝,瞳孔中滿是深邃的漩渦,彌漫著無法看懂的顏色。
李虹遠點了點頭,掛著笑容轉身離去,直到無人能看見他臉上的表情時,才將嘴角耷拉了下來。
見人走遠,談卓然征詢著隊友的意見和看法:“他是在裝傻嗎?看著不像是恢複記憶的樣子。”
“不知道,也不重要。”任冉玥搖了搖頭,剛剛李虹遠的行動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他裝不裝傻,不會影響任何事物。
大家所走的,壓根不是一條道路。隻要彼此間沒有利益往來,自然能維持表麵和諧。
她們需要擔憂的,不是幻境之中的衝突,而是出去之後的對立。同為競爭者,一個築基圓滿,一個練氣圓滿,兩者之間的修為差距是在太大。
能捏死的螞蟻,乾嘛要放在眼前蹦噠。
“好吧,確實沒那麼重要。”談卓然聳了聳肩。
“走吧,去找裴可心。”任冉玥轉身朝著先前記下的房間走去。
這可是她們的另外一位隊友,雖說不一定能點醒,但也好過什麼都沒做。
談卓然調出了記憶中的畫麵,給出了一個客觀的評價:“她挺適合這裡。”
“你倒是挺會用詞的。”
注意,是適合,而不是適應。
“適應”需要一方或者多方的妥協和調整,適合隻需要保持原樣。
“多謝誇獎。”談卓然心照不宣的笑了笑。跟任冉玥這種捉摸不透的角
色相比,裴可心不要太好懂。
兩人不一會兒便抵達了裴可心的門前,在木質的房門上均勻的敲了三下。
“咚咚咚~()”
沒有任何的問詢,大門便已經打開。裴可心的戒心在逍遙宗的地界,幾乎等於無。
看著眼前兩位略顯陌生的麵孔,裴可心疑惑的問道:你們有什麼事嗎??()”
“裴師姐,能聊聊嗎?”任冉玥毫不遮掩的說明了來意,她完全沒有把裴可心當成外人,表現出了一副熟絡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