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94 章(1 / 2)

三嫁鹹魚 比卡比 8272 字 7個月前

奚容在府上密會西夏來使, 奚府自是戒備森嚴,然而戒備戒的是旁人,不是天子, 更不是他護了一輩子, 寵了一輩子的弟弟。

他知道, 蕭玠全聽見了。

相伴多年,對方就好似另一個自己, 蕭玠的每個神態, 每個動作他都無比熟悉, 但他從來沒見過蕭玠在和他在一起時,露出這樣的表情——驚慌錯愕,瑟瑟發抖, 失望又害怕。

奚容心中一陣刺痛,聲音卻放得輕柔:“皇上。”

蕭玠呆愣在原地,像是在看一個殘暴狠毒的陌生人。

奚容又喚道:“阿玠。”

蕭玠如夢初醒,眼圈一下子紅了:“阿、阿容,你……你叛、叛……”

不等“國”字說出口,奚容就打斷了蕭玠:“阿玠,你誤會我了。”

“我都聽見了!全都聽見了!”蕭玠的眼淚奪眶而出,“那個人要和你做買賣, 他要你去害顧大將軍,你同意了!”

奚容上前兩步,想把蕭玠抱進懷裡, 如同幼時一般細細安慰他。蕭玠性格軟, 沒有生母嫡母的照拂, 又不討先帝的喜歡, 從小到大在人心險惡的宮中受了不少委屈。哄弟弟開心, 是身為兄長的職責。蕭玠哭了多少次,他便安慰了多少次。但這一次,蕭玠沒有像往常一樣撲進他的懷裡,而是像受驚的小貓一般,被他嚇得連連後退:“你、你不要過來……”

奚容定住腳步,道:“阿玠,我告訴過你,林清羽和顧扶洲不會容忍我在你身邊輔佐你。等顧扶洲一回京,林清羽就會對我下手。你明白嗎?”

蕭玠哽咽道:“那你也不能通敵賣國!我是笨了一點,但我也是蕭氏的子孫。顧將軍在為大瑜打仗,你不能在這個時候害他——我、我要去告訴太後和林太醫!”

奚容嗬斥道:“站住。”

蕭玠還沒被奚容這樣凶過,又是委屈又是生氣,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奚容理智道,“西夏來使找到我,欲用顧扶洲一人的性命止兩國之戈。我不同意能如何,讓使者回去告訴西夏軍師趁早死了這條心,還是直接殺了他?無論怎麼做,隻會讓西夏加強對大瑜的戒備而已。”

蕭玠腦子轉不過來,但他聽明白了一點:奚容不是真心答應西夏的。“你什麼意思啊……”

奚容臉色稍霽,道:“阿玠,你好好想一想,我現在同意了西夏的‘議和’,他們是不是會覺得勝券在握,從而對雍涼一戰掉以輕心?”

“那你是假裝同意——你是騙他們的?”

見蕭玠看自己的眼神已和往常相差無幾,奚容鬆了口氣,笑道:“還記得小時候我給你講的黃蓋詐降的故事麼。他可以詐降,我們也可以詐和。放心,我不會讓自己,更不會讓你背上叛國的罪名。”

“原來是這樣!”蕭玠被奚容三言兩語地哄好了,用手背擦著淚道,“你早說嘛,我都誤會你了。”

奚容抓住蕭玠的手,用衣袖為他擦眼淚:“誤會說開了就好。好了,彆站著了,進來罷。”

兩人進了書房,奚容命人打水給皇上淨臉。奚容問蕭玠怎麼會突然出宮,蕭玠便將自己與林清羽的談話告訴了他。

“阿容,我們一定要和林太醫他們爭嗎?”蕭玠天真地問,“我不想害他們,我覺得現在就很好,一直這麼下去就好了。”

奚容摸了摸蕭玠的腦袋,道:“這些,等顧扶洲打贏西夏再說吧。”

“好吧。”蕭玠瞧見桌上未乾的字跡,好奇道,“這是什麼。”

奚容也不瞞他:“顧扶洲在西北消耗西夏的糧草已有月餘,雙方已成對耗之勢。所以西夏想知道大瑜的運糧線路。”

蕭玠問:“他們要搶我們的糧草嗎?”

奚容點點頭:“應該是。”

“哦!”蕭玠忽然興奮起來,“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告訴他們一個錯誤的路線,然後提前在那埋下伏兵,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奚容有些驚訝,笑道:“阿玠變聰明了。”

蕭玠嘿嘿笑道:“這世上也隻有你會誇我聰明了。我們在一起這麼久,我應該也學到了一些。”

奚容打開軌州到雍涼的地圖:“阿玠以為,在哪埋下伏兵最好呢?”

蕭玠認認真真地想了許久,指著其中一條道:“這裡,離真的糧道最遠,還是峽穀間的羊腸小道,敵軍進來了就退不出去了!”

奚容遲疑片刻,笑道:“就按阿玠說的辦。”

蕭玠終於為大瑜出了一份力,心裡美滋滋的。“對了,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把這件事告訴母後和林太醫,他們也很關心西北的情況。”

“不用。”奚容收起笑,“他們不必知道。”

蕭玠猶豫道:“可是……”

奚容一臉嚴肅:“阿玠,你要記住,林清羽想要我的命,讓他知道的太多不是什麼好事。任何一件事,都可能是他取我性命的刀刃。”

蕭玠聽得懵懵懂懂。雖然奚容一直說林清羽要害他們,可他總是覺得林清羽不會。林清羽長得和仙人一般好看,心腸真的會那麼歹毒嗎。

蕭玠雖然最後和奚容同歸於好,但過程之中實在被嚇得不輕。奚容怕他心有餘悸,特意尋了京城有名的戲班子進宮。蕭玠愛看戲,興致來時,在戲台前一坐便是一整日。

皇宮的戲台架在牡丹苑裡。牡丹苑離慈安宮不遠,原是方便當朝太後聽戲,現在倒成了擾太後安寧的地方。

太後正在和林清羽商議江南賦稅一事,婉婉曲曲的唱調遠遠傳來,太後心下不悅,問:“是何人在牡丹苑聽戲?”

林清羽道:“皇上後宮無人,太妃又悉數居住晉陽園,您覺得還有誰。”

太後柳眉攢聚,緩緩道:“皇上倒是個有閒情逸致的。”

“這是好事。”林清羽淡道,“像皇上這樣的人,最好什麼都不做,至少不會給旁人添亂。”

“話雖如此,西北畢竟還在打仗,皇上就算不過問朝政,至少也該做出個樣子來,免得讓言官置喙。”太後思慮過後,還是讓人去把蕭玠請來。

蕭玠沒讓太後多等,幾乎是立刻趕了過來。被太後敲打了一番後,蕭玠才後知後覺自己做了什麼。他顧不上林清羽在場,道:“朕知錯了,朕沒想那麼多……對不起母後,朕以後再也不會聽戲了。”

皇帝認錯認得如此真情實感,反讓太後哭笑不得:“不是說皇上不能聽戲,這得看時候。等大瑜平定了西北之亂,哀家也想聽聽戲。”

蕭玠點點頭:“朕知道了,多謝母後教誨。等天下太平了,朕請母後和六弟一起聽戲。”

蕭玠容貌比實際年齡顯小,點頭的模樣很是乖巧。太後對這個庶子過去雖是疏忽,卻沒什麼惡意,敲打到這份上也差不多了。剛巧到了用晚膳的時辰,太後便讓蕭玠留下用膳。“清羽,你也一起。”

林清羽道:“微臣昨日就是在慈安宮用的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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