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頂謀害皇子的罪名落下後,甭說盛言楚是何等的奇才都不管用,現在就等著皇上降旨受死吧!
潘才喜得滿麵春風,轎子撞倒人後,潘才少見的和顏悅色的撩開簾子,一看撞倒的人是盛言楚,潘樂了:“喲,這不是衛大人家的義子嗎?好端端的怎麼摔倒了?”
盛言楚眸色晦暗不明,賠罪道:“驚了大人的轎子…學生罪該萬死。”
潘才支著下巴裝得很大方:“嗐,本官懂你現在的心思,你慌張些?情有可原,快些回家吧,若不早些去五殿下跟前請罪,到時候你這條小命可就堪憂咯。”
盛言楚伏趴在地神色漸凝,潘才的幸災樂禍他聽得出來,但潘才說的沒錯,他這條小命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端看五皇子醒來後會不會原諒他。
他死了無所謂,但求不牽
連無辜。
潘才就愛看盛言楚孤立無援的可憐像,冷冷的嘖了一聲後,潘才撫著短胡子滿意的合上轎簾揚長而去。
盛言楚才不管潘才落井下石的看戲眼神,幾乎就在潘才的轎子支起來的一瞬間,他拔腿就往衛家方向跑,跑過去踢飛了路邊一塊石子,石子咯嘣一下跳到轎夫腳底,轎夫一個趔趄沒站穩,手中的抬轎棍子砰的重重往地上一摔,轎子緊跟著從半空中往地麵上砸去。
“哎呦!我的牙——”
轎子裡的潘才正悠哉悠哉的持著一根煙杆,陡然的失重感促使潘才用力咬緊煙杆,啪嘰一下,用力過度牙齒磕在煙杆上,嘴裡頓時躥出一股鐵鏽味,低頭一看,煙杆上還掛著兩個大門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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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言楚一口氣跑回了衛家,宛如一陣風,門口的小廝還沒看清人就見一個人影飛速的跑了進去,小廝臉上的肌肉抖了抖,暗道?輕天白日的誰這麼大膽敢當著他們的麵擅闖郡守府。
跟在盛言楚身後一路跑到內院,兩個小廝這才看清如龍卷風一般跑進來的人是盛言楚。
盛言楚喘著氣停在廂房外,望著五皇子落榻的屋子進進出出一堆丫鬟,捏著荷包的五指不由抓緊發白。
門口守著持長纓槍的侍衛,兩人冷著臉不放盛言楚進去,盛言楚隻能站在窗邊聽裡邊的動靜。
屋子裡靜的可怕,透過紙糊的窗紙隱約能看到好幾個大夫圍坐在床頭,不知是誰帶頭歎了口氣,很快屋子裡的歎氣聲一聲高過一聲,聽得盛言楚心往下一沉。
——五皇子這是沒救了?!
“不至於吧……”
盛言楚眉心緊擰了三分?,五皇子瞧著不像短命的人,怎麼會因為一顆薄荷糖就危在旦夕,他搗鼓的薄荷糖沒有摻任何藥粉,不可能害五皇子嚴重到吐血。
可屋裡的情形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五皇子吃他的薄荷糖吃出了問題。
珠簾響動,盛言楚趕緊走了過去,迎麵幾個大夫對著裡邊的衛敬恭敬道:“衛大人這幾日要好生照顧五殿下才好,五殿下身子骨本就三好兩歹,頭疼腦熱是家常便飯,但像今天這樣吐血可不是好征兆,我等已經開了藥方,還望衛大人這兩天多勞心,切不可再讓五殿下身子有礙
。”
“省的。”衛敬點頭,招呼身邊的小廝:“將?幾位太醫送回驛站。”
盛言楚心下大駭,五皇子的身子竟壞到要隨身帶著太醫的地步了麼。
太醫拱手而辭,路過盛言楚身邊時,落在後邊的一個太醫忽而頓住腳折返回來。
“盛秀才,你給殿下吃的藥丸能否給老夫一枚?”
剛把薄荷糖這個罪魁禍首的玩意扔進小公寓的盛言楚飽含戒心的看向太醫,太醫這時候找他要薄荷糖,難道是想拿了鐵證去皇上麵前告他謀害五皇子的罪狀?
可彆了,他現在一個腦袋兩個大。
“沒了。”
盛言楚睜著眼睛說瞎話:“五殿下吃下去的是最後一顆……”
緩了緩,盛言楚覺得他有必要再掙紮一下:“小人給五殿下服用的隻是一枚很普通的銀丹草碾壓晾乾研磨成的丸子,您該清楚的,銀丹草能做茶,醫書言其能清心明目,絕無半點毒素。在小人老家到了春季有人還會采摘回去做一碟子菜吃,幾百年下來從未出現差錯。”
總之,他的意思就是五皇子吐血不乾他的事?。
太醫何嘗不知道五皇子吐血前服用的不過是一枚無傷大雅的薄荷藥丸,但事?實就是五皇子的確是因為服用了盛言楚給的藥丸才吐血暈迷。
五皇子在臨朔郡出事,他們這些?跟過來的太醫勢必要跟著受罪,既然源頭起自盛言楚,太醫雖知道盛言楚是無辜的,可為了保命,太醫還是昧著良心找借口將罪責堆砌道?盛言楚身上。
“銀丹草是可以做菜做茶亦或入藥,但銀丹草性涼,於五殿下而言卻是大忌之物!”
說完,太醫就急色匆匆的離開了郡守府。
盛言楚咬緊牙根,太醫跟他討要薄荷糖,想必是想看看薄荷糖裡是否摻雜了彆的東西,可太醫並沒有提及這個,換言之,太醫認可他的薄荷糖不是促使五皇子吐血的契機,那五皇子為何……
“楚哥兒——”
送走太醫後,衛敬一臉嚴峻的立在門口,麵帶責備的喊:“殿下醒了,你還不快進來給殿下賠罪!”
盛言楚鬆開咬緊的腮幫子,見衛敬臉上擺著明晃晃的惱怒,盛言楚歎了口氣,垂著腦袋認命的進到屋子。
一進去,陣陣藥香盤
旋在頭頂,床邊竟有兩個丫鬟在那搖著扇子燒艾祛除邪靈。
繚繞刺鼻的氣味衝的盛言楚猛咳了兩聲,又擔心咳聲惱了剛醒過來的五皇子,他隻好捂住嘴用勁的憋著。
他一個正常人尚且受不了這種難聞的氣味,何況五皇子這樣氣若遊絲的病人,果不其然才走近床邊,就見五皇子優雅貴氣的臉上顯出一抹不自然紅暈。
旁邊幾個宮娥像是看不到五皇子的不適,還在那搖著扇子恍若無人似的燒艾。
盛言楚有心想說八月天裡燒艾沒用,卻見身邊的衛敬對他微微搖頭,盛言楚心下了然不再多管閒事。
艾草燒的差不多的時候,幾個宮娥這才起身施施然離開,留下三人對著滿屋子聞之欲嘔的艾草氣味大眼瞪小眼。
外?邊的宮娥走遠走後,床榻上半躺著的五皇子忽然啟唇:“開窗吧。”
聲音很淡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衛敬側眼去看盛言楚,盛言楚了然的捂著鼻子走到後窗邊,一口氣將?幾扇窗格都給推了上去。
正值夜幕降臨,晚風習習,不多時便將?屋子裡濃鬱的艾草氣味吹的蕩然無存。
衛敬找了間冬日裡的大氅將?五皇子團團抱住,在盛言楚錯愕的目光下,隻聽衛敬道:“殿下這是何苦?想住進郡守府多的是借口,何必用吐血這一招?”
五皇子蒼白的俊臉浮起一抹苦笑:“從京城過來時,太子和四哥還有父皇都擔心我的安危,一波一波的往我身邊放人,便是如廁都有人跟著,居在驛站實在難熬,不得已我才想出這招……”
五皇子目光越過衛敬看向被夜風吹得淩亂的盛言楚,輕言道?:“對虧了盛秀才的藥丸,否則我一時還不知該如何下手。”
衛敬掖了掖被子,也回頭看了一眼呆若木雞的盛言楚,在屋外?露出的怒容早已不知所蹤,英氣的麵孔上儘是笑意。
“楚哥兒,你傻站在那作甚!殿下叫你呢!”
“不是……”
盛言楚總感覺進來後哪一步他沒跟上,看看五皇子又看衛敬,盛言楚嘴巴一張一合好幾下,最終彙成一句難言之語:“殿下吐血不是因為我?”是故意裝的?
作者有話要說:楚哥兒:害我還以為小命要交代在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