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言楚神色複雜的看著衛敬,他一直都知道義父是五皇子的人,但?像今天這樣敞開天窗將話挑明……
五皇子喝了水後臉色漸漸好了起來,斜斜的躺在軟塌上?,優雅的彈了彈被褶,姿態從容貴氣,對衛敬道:“大人彆逼盛秀才,盛秀才過了仲秋才十一,還是個孩子。日後有什麼樣的打算端看他自己。”
衛敬欲言又?止,五皇子擺手讓他彆說話,而對盛言楚道:“你也彆慌,我不?是睚眥必報的人,若你今後擇了明主,我自當替你高興。”
盛言楚一時無言,他突然想撬開麵前公子哥的腦子好生瞧一瞧,他跟了彆的皇子,那他跟五皇子就是政敵,五皇子能放過他?
還替他高興,開什麼穿越玩笑?
五皇子捧起瓷盞淺抿了一口水,居然溫柔的對著盛言楚笑了笑:“我不?過是個病人罷了,衛大人憐惜我的遭遇才將你引薦給我,若你不?願,我不?強求的。”
說完,弱弱的咳了一聲,放下瓷盞將身子縮在被窩裡,隻留一雙深如幽譚
的黑瞳無辜的看著他。
這、這是道德綁架!
盛言楚氣摔,然而麵上卻不顯,靜了一會,方道:“自古父子同心,義父常說梅自珍玉潔鬆貞才華出眾,學生敬服良久,朝政上的事學生尚且不?懂,這些天跟在義父身後倒也聽了不?少言語。”
五皇子聞言眼睛一亮,盛言楚想了想,壯著膽子道:“學生行走科舉自是想報效朝廷匡扶明君,太子有外家,四皇子是中宮之子,兩人一個有權勢,一個有地位,而殿下您……”
五皇子無奈的笑開:“我什麼都沒有,空有一個皇子名頭,盛秀才擔心的有道理,跟著我不?如跟著太子或者四哥,但?…隻要父皇傳位的聖旨沒下來,那龍椅之?上?坐的是誰還真?不?好說。”
說罷,五皇子覷了眼默默點頭的盛言楚,瓷白的臉上露出一抹滿意之色:“太子外族襄林侯近幾年愈發張狂,頻頻惹父皇氣不?順,朝中彈劾襄林侯的折子每日從不?間斷,然而父皇卻遲遲按著不?發,朝猜疑父皇忌憚襄林侯位於南域的百萬軍馬,實則不?是,父皇在等。”
“等南域戰事平定,等禦史官認識到襄林侯功高震主,等朝中大臣看出襄林侯的狼子野心……”
盛言楚默默的在心裡補了一句:還要等太子長大,到時候太子身邊的人會告訴太子有關襄林侯欲踩著太子的肩膀坐上?龍椅的事實。
太子豈會拱手相讓,勢必要跟外祖襄林侯一決高下,老皇帝就可以借著太子的手滅了心頭大患。
至於太子,不?過是老皇帝的一顆棋子罷了。
老皇帝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讓太子登基,一來太子是淑妃之?子,名不?正言不?順,二來太子身上流著襄林侯家的血,終歸是放心不?下。
至於四皇子……
“四哥哪哪都好。”
休息了這麼久,五皇子的氣色好了很?多,大概是因為手中的熱水熏得,臉色紅暈的和常人無異,隻聽五皇子娓娓道來:“四哥壞就壞在有皇後那樣的娘,宮中傳言,皇後不足月產子,四皇子身體卻壯的比足月的孩子還要好,父皇半信半疑,這些年對四哥的態度雖勝過我,但?我冷眼瞧著父皇對四哥隱有捧殺之?意。”
盛
言楚輕哼一聲,可不嘛,明明立了太子還對四皇子寵愛有加,此事缺德到不僅朝臣有怨言,就連靜綏的小孩平日裡都愛唱幾句調侃儲君的打油詩,什麼‘朝廷有東宮,東宮有二子,一子在椒房,二子在華陽。’
椒房殿住的皇後,淑妃則在華陽宮。
四皇子哪怕剛開始沒有奪嫡之?心,也會被這些人逼著去爭去搶,何況老皇帝模棱兩可的態度給了四皇子巨大的自信。
如果老皇帝真?的想養廢四皇子,那四皇子也隻會成為奪嫡之戰中的炮灰。
盛言楚好整以暇的看著躺在床榻上的五皇子,心道兩個勁敵都不堪一擊,難怪病歪歪的五皇子敢盯上龍椅寶座,有這種絕佳的外部環境,換做是他,他也會拚一拚。
“盛秀才考慮的如何?”
五皇子的耐性很足,見盛言楚直勾勾的打量他也不?惱,狀似無意道:“剩下幾個皇子,年歲小的暫且不?用擔心,至於大的……其實也成不?了氣候。”
其他幾位皇子盛言楚有所耳聞,據說那幾位皇子…智商不?太高。
也不?知是藏拙還是真的傻乎乎。
說不定也跟五皇子一樣表麵混賬,實則心有城府。
五皇子的話畢,屋子靜的連夜風吹進來都能聽到呼呼聲。
衛敬腳尖輕輕抵了盛言楚的小腿肚,眼神示意盛言楚趕緊表態,盛言楚頓了半刻,才緩緩開口:“學生定當不?竭餘力追隨殿下,隻不過……”
“還隻不過什麼?”衛敬在一旁乾著急,“吞吞吐吐的像個什麼樣!”
“無妨。”五皇子幫他續話,“隻不過什麼?你隻管說。”
盛言楚憨憨一笑:“隻不過學生年幼且能力淺薄,未必能幫得上?殿下的忙,當然了,殿下用得著學生的地方,學生自當竭儘全力做好。”
他是因為雪災獻上禦寒神器才得了五皇子的器重,總不能以後發洪水地龍翻身都找他吧?說真的,他本領有限。
“我當是什麼!”五皇子失笑,“你呀,果真?如衛大人所言古靈精怪。”
笑過後,五皇子正色道:“上?刀山下火海有將士們去衝鋒陷陣,盛秀才是文臣,隻需幫我守住朝堂即可,父皇久不?放權給我們這些皇子,我等隻能求救
於像你這樣的科舉書生。”
既然認定五皇子,盛言楚便將心中的疑慮說了出來:“京城中多的是俊才,那些達官貴人的子嗣都比我好,為何殿下偏偏看中我?”
此言一出,五皇子撲哧一樂。
盛言楚:“?”
有這麼好笑嗎?他就是想知道五皇子舍近求遠的原因而已。
衛敬拍拍盛言楚的肩膀,忍俊不?禁道:“楚哥兒不會以為五皇子在京城和一幫紈絝子弟是真的打馬球逛花樓吧?”
盛言楚:“……”
也就是說,那些子弟早就被五皇子給收服了?
那鐘諺青說五皇子拿著魚線和一幫花花太歲當街吊著路大小姐荷包的事豈不?是故意演的一場戲?
既然這樣——
盛言楚是好奇心害死貓,半開玩笑的問道:“那殿下和那位路大小姐?”
病中的五皇子直接將腰後的枕頭砸了過來,不?悅的斥道:“小小年紀就敢肖想風花雪月之?事,還不?快滾去讀書,日後若是落了榜,爺抽了你的筋做魚線!”
不?明所以的盛言楚心底一陣發毛,夜裡五皇子睡下後,從衛敬那裡才得知路大小姐長相奇醜,而五皇子卻是個十足的顏控。
顏控五皇子一覺醒來後,衛敬早已去了貢院,盛言楚在那些侍衛眼裡依然是‘戴罪之?身’,因此一大清早,盛言楚就被侍衛拉來伺候五皇子用藥。
“殿下醒啦?”
盛言楚吹了吹碗裡黑湫湫的藥,服侍五皇子喝下藥後,盛言楚突然笑了:“昨夜學生才知路大小姐——”
“咳。”五皇子剛喝了藥,嘴裡發苦說不?出話來,隻能拿眼神警告盛言楚不?許再說一個路字。
盛言楚兩眼微眯:“不?過外頭倒是來了一位好看的姑娘,聽聞殿下在郡守府,大清早的就吵著要見一見殿下。”
“今日的藥怎麼這麼苦?”五皇子還在回味嘴裡的藥,皺著眉問,“誰要見我?”
往藥裡下了苦瓜汁的盛言楚吹起口哨:“還能有誰,那人嚷嚷是殿下未過門的王妃……”
五皇子的俊臉瞬間垮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