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在杯子裡灌滿熱水消毒，就下樓去會議室了。
原陽明顯是在跟人開電話會議，“合約我已經給你們發過去了，規定的直播時長跟樂樂他們一樣，我會把合同給Time再看一遍，沒問題之後跟你們重新續約。”
原陽在跟小熊TV他續約的事。
謝敘也在場，正低頭看手機，沒說話。
江時想起之前薑樂樂所說的小熊TV對謝敘的態度，猜測對方應該隻是單純來坐鎮的。
原陽見他來了，把手中打印好的合同遞給他，“小時，你看看，有什麼不滿意的，我們當場修改。”
江時翻了翻，不光規定時長比他原先的合約少一半，一年簽約費更是高達800萬，要知道，他之前隻有五萬，最後還會因為各種由頭扣，到手少得可憐。
他很快將合同遞給原陽，“陽哥，我隻有一個要求。”
“我要換負責人。”
之前那個小熊8765他是真的煩，不光不給他平台的基礎福利，有事找的時候愛答不理，甚至徹底消失，扣錢的時候倒是一大堆理由。
對這種人，他隻想上拳頭。
可他話音剛落，通話中就傳來了一個男人略顯緊張的聲音：“為什麼要換？你之前把我拉黑了，還在平台
罵我，我都沒有聲張，希望你不要無理取鬨。”
江時撇了撇嘴。
又是這樣，總是甩鍋到他身上。
不過他還是沒說什麼，畢竟這次直播合同應該已經是原陽爭取後的結果，他不想讓戰隊難做。
小熊8765見江時不說話，以為對方是像以前那樣妥協了，聲音帶了幾分得意，“這樣，你把我的微信從黑名單放出來，後續很多直播細節我都會跟進，以後每次直播我都會全程幫你盯著，保證不會出現任何差錯。”
本來是展示誠意的一番話，卻聽得江時無比膈應。
他不想每次直播都被這麼討厭的人看著，趕都趕不走。
江時偏頭看向謝敘，壓低聲音：“隊長，我能懟他嗎？不罵人的那種。”
沒等謝敘說話，原陽就開了口：“小時，我們跟小熊TV是合作方，不是敵人。”
江時悶悶閉麥。
謝敘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等會。”
江時眨了眨眼，謝敘的意思是，等會能開懟？
反正他昨天賺了好多錢，又不是交不起罰金。
先爽了再說。
謝敘瞧他一臉躍躍欲試的樣子，有些好笑，不過還是什麼都沒說，轉回正題，問對方：“剛剛開口的就是Time原來的負責人？”
那人連忙回應：“是我是我，Xu有什麼問題嗎？”
這人之前對待江時自帶一種高高在上的蔑視，現在態度卻轉了一百八十度，就差跪著跟謝敘說話了。
江時用手指扣緊桌板，努力忍。
謝敘聽著旁邊桌麵發出的細微摩擦聲，把桌上的糖果盤遞到江時麵前，才回：“當然有問題。”
“你給江時之前開的合約都是老版本吧？分成28開，要知道，小熊TV在前年就廢除了這個不平等比例，最低四六。”
謝敘嗓音淡淡：“中間的錢都去哪了？”
直播平台中，那些免費禮物，以及活動專屬禮物，都劃分在分成範疇，而江時的粉絲活躍度都很高，這些免費禮物從來不吝嗇，這比例差能讓江時收入翻一倍。
8765完全沒想到謝敘會提出這一茬，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
他知道江時少與人來往，這件事藏了這麼久都沒被發現，他以為萬無一失，現在都要換合約了，沒想到對方會在這個時候把事情挑破。
還是他惹不起的Xu開的口。
謝敘見他裝啞巴，提了另一個人的名字：“程磊，這件事我沒說錯吧？”
程磊是專門扶著Xu的工作人員，職位比8765高了不止一個等級，他忙不迭開口：“哥，合約方麵的規定你沒說錯，我到時候會詳查，還Time一個公道。”
謝敘這才關掉手機中小熊TV官網的介紹界麵，“不光如此，你們的工作人員還動用私權，限流直播間，還用給粉絲封號的言論威脅Time，你覺得這件事應該怎麼處理？”
8765一
下慌了，急聲道：“我沒有！”
相比於對方的慌張，謝敘表情都沒變一分，“我當時在場，很明顯地看到了數據的波動。”
“需要我把當時的視頻發給你嗎？”
這話一出，會議室裡的兩個人都齊齊看向謝敘。
原陽朝他擠眉弄眼：“什麼視頻？”
這麼好的把柄他怎麼不知道！
江時嘴裡含著檸檬糖，鼓著臉頰，瞪大眼看向他。
謝敘不是在那次直播後半段才被他的粉絲艾特過來的嗎？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那次他的直播間人數一直卡著上不去，粉絲也說卡頓掉出直播間，他當即就跟管理員在直播間開撕，後麵直播間就不卡了。
而他很久之前就關閉了直播回放功能，粉絲也沒有在意這件小插曲，所以，網上根本沒有相關言論，更彆說視頻了。
所以，謝敘到底是什麼時候來他直播間的？還在錄屏？錄屏乾什麼？
江時心中忽然閃過一個非常不好的猜測。
謝敘不會早就知道Time是他了吧？當時是錄屏當證據？
不過，比江時更慌的是小熊8765。
這次的電話會議，參與的都是公司的領導，他隻是運氣好，作為江時原本的負責人，沾了光而已。
現在，所有領導的目光齊齊落在他身上。
程磊開口：“8765，Xu說的是真的嗎？”
在這種情況下，8765根本沒膽子扯謊，“我隻是一時鬼迷心竅，求你們再給我一次機會……”
可他話還沒說話，就被謝敘打斷，“我們的訴求很簡單，讓他連本帶利歸還這些年Time的損失，以後直播由程磊負責。”
程磊是小熊TV經驗最豐富，權限最高的工作人員，不然也不會負責Xu這樣的大神。
程磊很快應下來：“沒問題。”
“嗯。”謝敘的聲音似乎由於他們的配合緩和幾分，“既然是你們的問題，你們不覺得應該給Time一些補償嗎？”
程磊非常有眼力見地接話：“您說。”
謝敘緩緩開口：“昨天Time首播的所有禮物，小熊TV不參與分成。”
江時聽到這話，眼睛一下就亮了。
昨天光謝敘就給他送了十萬的禮物，要是平台不分成，能全部要回來！
加上粉絲的，起碼能要回來八/九萬！
這些江時昨晚都躲在被窩裡算過賬的！
這次，小熊TV那邊沒有第一時間給出回答，低聲商量了幾句，程磊才開口：“可以，希望TLG能看到我們道歉的誠意。”
這些話在江時耳中，跟錢進口袋的音效一模一樣。
他忍不住拿出手機看了眼自己昨晚的後台收益。
小熊TV要還給他88767塊錢！
哢嚓一聲，謝敘聽到了旁邊傳來截屏的聲音。
江時生怕小熊TV在他後台做手腳，先截圖保留證據。
謝敘唇角微揚，不過很快壓了下去，再開口衝向對麵的小熊TV時，聲音絲毫不帶笑意，帶著隱隱的壓迫：“我不管你們內部會對這個工作人員做出什麼樣的處罰。”
他提出最後一個要求，“我現在，需要聽到他的道歉。”
“對TLG下路選手Time的道歉。”
正在心裡數錢的江時一下抬頭。
他現在知道謝敘的[等會]是什麼意思了。
謝敘給他鋪好了路，就跟把糖果盤遞到他眼前一樣，他伸手就能夠到。
根本不用罵人罰錢，他就能解氣！
江時哢嚓把嘴裡的硬糖咬碎，曲起指節叩了叩桌子，笑得歡快又囂張：“8765，來，我聽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