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佳寧蹲下馬步,氣沉丹田,右手握拳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哈”,猛地朝木樁擊了出去。
立的筆直的木樁子在碰到拳頭的瞬間就被打飛了出去又在半空中突然爆開,木樁碎成幾百塊從空中掉了下來,宛如天女散花一般。
錢佳寧保持著出拳的姿勢一臉呆滯,雖然徒手戰流氓打了二十多個,但是她沒想到這麼粗的木頭都扛不住自己這一下。她不禁回想了一下昨天出拳的力度,不會一不小心失手弄死兩個吧?
把掉到頭上的木條摘下來丟到一邊,錢佳寧故作淡定地說道:“你看明白我的示範了嗎?”
錢家鋒的兩條腿不住的哆嗦,頂著一頭木屑十分懵逼:“不,不太明白。”
錢佳寧輕咳了兩聲:“那個啥,你練練就明白了。好了,去那邊蹲馬步練習我教你的基礎拳。”
錢家鋒雖然覺得腿有些軟,不過看著碎了一地的木頭塊他還是老老實實地找個旮旯蹲下。錢佳寧拿出長掃帚,把地上的木屑木塊掃到一起,裝到了院子裡的空竹筐內。
“呦,還真練開武了。”錢國盛拿著牙缸出來洗漱,一看兒子居然認認真真的在打拳忍不住誇了一句:“還挺像樣的呢。”他把牙刷塞進嘴裡,美滋滋地看著兒子跟在閨女後麵一招一式的練的十分認真。
漱了漱口,錢國盛忽然看到旁邊放了一筐木頭碎塊:“咦,你倆把柴火都劈了?不過咋這個形狀呢?”
錢佳寧麵無表情,裝作一副沒有聽見的樣子。錢家鋒在後麵一眼崇拜地看著錢佳寧,激動的兩眼直冒光:有朝一日,我也要成為我姐這樣的武林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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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飯錢佳寧準備去上學,顯然昨天和張虎那場衝突對她一點影響都沒有,她依然按照自己的習慣開始一天的生活。被揍的張虎躺在病床上則有些惶恐不安,這回他和他能打的手下齊刷刷的進了醫院,他的歌舞廳現在連看場子的都沒有,也不知道曾經被他壓下去的那幾夥人會不會趁機打壓自己。
而趙大壯就更慘了,他的美味飯店都是靠他掌勺,現在他胳膊、腿都斷了,手指也都粉碎性骨折,不知多久才能養好。飯店是租的房子,一年光租金就不少錢,而趙大壯短期內沒辦法炒菜,美味飯店隻有關門大吉一條路。
錢佳寧到教室把書包放下,手裡的飯盒放到李雪桌上:“今天給你帶的不是點心,而是特彆好吃的一道菜,你帶回去給叔叔阿姨也嘗嘗。”
李雪接過飯盒,也從桌洞裡拿出兩個飯盒遞給錢佳寧:“昨天你沒去我家吃烤鴨,我特意給你帶來了。”
錢佳寧聽說過城南的這家烤鴨很出名,但她家一直沒有買過。錢佳寧把飯盒蓋打開,拿了一片鴨肉放在嘴裡,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鴨子烤的太乾太柴說明烤製的時間沒有把握好;肉片帶了些許的腥氣說明醃製的不到位;鴨皮皺巴巴縮成了一團絲毫沒有酥香爽脆的口感說明火候掌握的也不行,這家烤鴨也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好吃嘛。
“哎呦,你倆可真逗,天天帶飯帶菜的,是家裡吃不起飯怎麼著?”一個梳著齊劉海兒短發的女孩走過來朝錢佳寧譏諷地一笑:“錢佳寧,我媽說看到你媽出來擺攤賣熟食了,是不是她被廠子開除了?”
錢佳寧看了她一眼:“我媽賣熟食很奇怪嗎?賣熟食也是靠自己的勞動掙飯吃,有什麼值得掛在嘴邊說的。”
“那倒也沒什麼,隻是以後某人再不能靠著自家父母是雙職工吃香的喝辣的了。我可聽說你家是兩個孩子,也不知道以後能不能買的起本子和筆。”她臉上笑的很開心,還不忘了朝坐在錢佳寧前麵的陳冉擠了擠眼睛:“陳冉,我聽說你媽她們廠漲工資了?”
陳冉得意地笑了:“這次漲了五塊錢呢,我爸也漲了,比我媽還多一塊。張甜,聽說你爸要升副廠長了,你可得請客慶賀一下。”
“沒問題,我爸給了我五塊錢呢,一會兒請你吃冰糕。”她略帶得意地看了錢佳寧一眼:“我不像某些人,窮的買不起零食隻能從家裡帶東西請彆人吃,也不嫌丟人。”
李雪看著她昂著腦袋一副得意洋洋的勁頭,忍不住冷笑道:“就小賣部那些東西,也就是沒見過市麵的才覺得了不起,給我我都不惜吃。”她氣呼呼的坐下掏出錢佳寧給自己的飯盒:“我就喜歡佳寧給我從家裡帶的,不知道味道有多好。”說完她掀開了盒蓋,一股濃香蔓延開來,李雪瞬間忘了吵架的事,盯著飯盒直流口水:“哇,這也太香了吧!佳寧,你帶勺子了嗎?我想先嘗一口。”
錢佳寧立馬扣上了飯盒蓋子又塞回到了桌洞裡:“你中午回家拿砂鍋熱一下會會更好吃。”
張甜聞著那誘人的香氣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的表情,她冷哼了一聲:“窮鬼。”便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了。
張甜和趙冉關係一直不錯,兩人以前最喜歡做的事就是一起擠兌錢佳寧。前些日子趙冉目睹了錢佳寧痛毆陳凱的樣子,一時間收斂了不少。而張甜那天一放學就跑了,雖然後來她也聽趙冉和其他同學說起這件事,但是沒有親眼目睹,她總覺得是誇大其詞。
現在已經到了八八年末期,改革開放不僅讓社會快速發展,也讓不少人的價值觀發生了變化,人們開始崇拜有錢有權的人,甚至在學校中互相攀比誰的父母更有能耐。雙職工家庭就屬於讓人羨慕的,畢竟兩個人賺工資加起來將近兩百塊錢呢,那過起日子來絕對不一樣。
錢佳寧重回一世對張甜說的話不但不生氣,還覺得有些可笑。搖了搖頭,她拿出課本,準備預習下一會兒上課要講的內容。
“佳寧,你媽真的不上班了?是廠裡出什麼事了嗎?”李雪露出擔憂的神色:“阿姨賺錢不容易,你以後不要給我帶點心了。”
“你彆聽她胡說,是我讓我媽主動辭職的,在廠子裡上班掙死工資有什麼意思,還不如在外麵多掙點錢呢。”錢佳寧捏了下李雪粉嫩嫩的臉:“我給你帶的東西你放心吃就行,都是我自己做的。”
李雪依然不放心:“可是我聽我媽說外麵生意不是那麼好做的,也有很多人賠錢的,不如鐵飯碗牢靠。”
錢佳寧輕聲笑了一聲:“這世上就沒有牢固的飯碗一說。”
張甜扭頭看著錢佳寧絲毫沒被自己的話影響,還和李雪有說有笑的樣子不由地有些惱怒,她今天本來想在同學麵前顯擺一下自己爸爸升官的事,結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李雪飯盒裡散發出來的香味所吸引,都沒有人注意到自己說的話。她懊惱地咬了咬嘴唇,忽然又想起來一件事。
“你們聽說了嗎?咱們淄城最近有一家飯店特彆火,叫錢小米的店。”
“我知道。”坐在張甜後麵的女生李筱雪抬起頭來:“我表姐去過,說離咱學校倒是不遠,就在東一街那邊的一個小院裡。我姐說那裡的菜特彆好吃,就是價格特彆貴,他們一家三口吃了頓飯花了六十多塊錢,可就這還不是最多的,一般晚上都得花一百多才能吃上一頓呢。”
“哇,這麼貴啊!”一個同學驚呼出來:“從那吃一頓飯趕上我爸一個月工資了,這麼高的價格有人去吃嗎?”
“你得把那個媽字去掉。”李筱雪嗤笑道:“人家飯店每餐隻放一百個號,來晚了連門都進不去,我聽說從那吃個晚飯得下午三點去排隊。”
“哇塞,居然還有這種地方?”
“這種店咱一般老百姓可去不起,再好吃也沒用。”
“我覺得我有了新的人生目標了,以後賺了錢就去那吃一頓。”
……
同學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都覺得這種價位的飯店有些不可思議。張甜見自己同學都對這個飯店產生了興趣,忍不住得意的揚起了頭:“我今天晚上就要去那家飯店吃飯了。”
“難道你提前預約訂餐了?”李筱雪驚訝地問道:“我聽說那個可難排了。”
張甜也有驕傲地笑了笑:“是我爸訂的,等帶我今晚去見識見識那裡是什麼樣,明天回來和你們說說,也讓你們開開眼。”
錢佳寧聞言回過頭看了張甜一眼,張甜抬起頭露出鼻孔朝她翻了個白眼:“你看什麼?你媽連工作都沒有了,你要是想吃那家店等下輩子投個好胎吧。”
錢佳寧微微笑了一下,又轉過頭來。李雪疑惑地撓了撓頭,趴在錢佳寧耳邊小聲問道:“佳寧,你小名不是叫小米嗎?”
“是啊!”錢佳寧點了點頭。
李雪睜大了眼睛:“而且你家住在東一街,難道說……”
錢佳寧伸出一隻手指放在了嘴唇上:“噓!要不要今晚去我的店看看?我相信張甜的表情一定會十分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