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湘雲VS賈璉(5)(1 / 2)

這日無事, 才歇了晌午覺的王夫人正在屋子裡翻看賬本。忽然門簾一掀, 就見賈政從外頭陰沉著臉走了進來。

他直接走到廳裡最上首那張椅子前坐了,卻依然麵沉如水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見二老爺今日這個樣子, 屋裡伺候的丫鬟們簡直大氣兒都不敢出。

早已放下賬本子的王夫人心裡也在猜測,自家老爺今日這是怎麼了, 怎麼臉色那麼難看。

這時金釧兒輕手輕腳的上了茶, 便見王夫人親手結果她手裡的托盤, 又揮手示意她們都先出去。

一眾丫鬟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王夫人才親手端了茶盞送到賈政手裡,然後才開口問道:“老爺今日這是怎麼了,怎麼到有些不高興的樣子?”

賈政見自家夫人問了,便也顧不上喝茶,直接把手裡的茶盞往桌上一摔便怒道:“還不是那個齊大人, 著實可恨。”

王夫人正在回想他說的是哪個齊大人的時候, 就聽賈政繼續說道:“我本看他為人端正, 多年來在官場也一直被人讚許有加。

原想著他們家風也算清正,就打算求娶他家女兒配給咱們的珠兒。

可誰知道那個不知所謂的齊大人, 竟然一口回絕了我。”

聽賈政說起給珠兒說親的事,王夫人才明白他說的哪個齊大人。

本來她就對齊家的家世不甚滿意, 結果現在居然聽說齊家看不上自己兒子,登時她的臉色便也不好看起來。

誰知賈政那裡還沒有說完, 就聽他又接著說道:“他不但一口回絕咱們家珠兒的親事,竟然還對咱們的家事指手畫腳。”

再也忍不住的王夫人終於開口道:“這人好不知理!好好的,憑什麼要對咱們家說三道四。

咱們的珠兒好不好的也是國公爺嫡親的孫子, 還是咱們榮國府的嫡出大少爺。配他們家本來就算是低娶。

他們竟然一口回絕,簡直不知所謂。

再說咱們家自來都是積善之家,又一向行的端做的正,哪裡輪的到旁人胡亂指摘。”

這時候賈政也冷笑道:“怎麼就不指摘了。他不但說了咱們府裡長幼無序,說這乃是亂家的根本。

他竟然還說我不是國公府的襲爵人,竟然入住正院此乃僭越之罪。”

賈政自出生就住在榮禧堂,就連他爹榮國公活著的時候,他也帶著媳婦住在榮禧堂側院。

後來榮國公過世,老太太搬到榮慶堂之前特意發話要他們二房就一直住在榮禧堂,好就近侍奉她老人家。

所以說賈政這前半生基本上就沒離開過榮禧堂。在他的意識裡,這裡就是他的家,他也認為自己住在這裡才理所當然。

反正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就忘了,他兄長賈赦才是府裡的襲爵人的事實。

如今被人當麵指出他鳩占鵲巢的事實,自然心裡憤怒異常。

王夫人也跟著氣憤道:“那個齊大人也好沒道理。彆人家的事兒,他都不問問前因後果,就敢在那裡胡言亂語。

明明咱們是為了侍奉老太太,而且也是老太太親自開了口,咱們夫妻才就近住在榮禧堂。

這事兒不但老太太,而且大老爺都首肯過的。

現在這叫他這麼一說,好像咱們是犯了多大的罪一樣。”

夫妻兩個好一頓的義憤填膺,隻是倆人誰也沒有說自己住在榮禧堂確實是占了大房的地方。

賈政被氣的好幾天都沒有到衙門當值,隻把自己關在外書房,整天聽著他身邊那些清客相公的各種吹捧。

直到他自己都開始相信自己當真是懷才不遇。雖然一直心中向往‘采菊東籬下,悠然現南山。’那樣的山野生活,隻不過為家中老母、妻兒,還有整個家族的前程所累,他才不得不繼續獨自在官場苦苦支撐。

覺得自己肩負重責大任以後,賈政才終於重新又出門當值。

本想表現一下自己的風骨,決定不再跟那位齊大人計較。隻是卻不知哪裡興起的流言蜚語,不斷又關於他鳩占鵲巢、覬覦兄長爵位的傳言進入他的耳中。

這簡直是不斷的被人打在臉上,叫賈政簡直又羞又惱、又驚又怒。萬般無奈之下,他隻得回家找了賈母,主動要求自己一房搬出榮禧堂。

看著麵前站著的滿臉羞愧的小兒子,賈母馬上心疼的問道:“老二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就想著要搬出榮喜堂。可是誰說了什麼?”

說完,還拿眼睛看了一眼一旁坐著的賈赦和邢夫人夫妻。

賈赦見母親這是有懷疑他的意思,不由在心裡替自己叫了一聲屈。

然後又不免有些幸災樂禍的想到,看來這這天下的人,大多都是眼明心亮的。

都知道老二這是鳩占鵲巢,整了他這個襲爵兄長的正院,更是一直與以榮國府的當家老爺而自居。

之前那是沒人搭理他,才叫他一直厚顏無恥的占著他們大房的地位和府邸。

現在終於有人站出來說話了,他倒是要看看這個被人誇讚人品端方的好二弟,他會怎麼做。

於是他就看見賈政眼眶微紅,又一臉懇切的對著賈母說道:“老太太,兒子這些年來為了侍奉於您跟前,才一直暫住榮禧堂。

如今卻被人說鳩占鵲巢,占了兄長的地方。這叫兒子如何能受?

因此才想著為了堵上悠悠眾口,我們夫妻還是搬出去好。

榮禧堂還是交給大哥一家住進去吧,我們夫妻便是住的再遠,也不妨礙對您的孝心。”

他這裡說的情真意切,王夫人也在一旁配合了拿帕子抹著眼角。

兩口子這副樣子,叫老太太先心疼上了。就聽她老人家直接開口道:“叫你住榮禧堂,是我這個老不死的意思。

再說家裡的大事小情、迎來送往的,哪一點不要你們夫妻操持。

老大兩口子那樣的,又如何能擔起這些事兒。

老大一天到晚隻知道吃酒享樂,老大家的更是一點忙都幫不上。

若是我當真把國公府交給他們夫妻,怕是要斷送咱們祖宗留下的基業。

再說這又是哪個不知所謂的,隻在那裡胡說八道。

叫他過來,直接跟我這個老東西也說道說道。”

這真是平白無故的就被親娘捎帶著給踩一通,賈赦在一邊坐著都覺得自己能冤死。

他趕緊起身拱手一禮對賈母說道:“兒子再是無能,也斷斷不敢斷送祖宗留下的基業。

再說二弟一直在老太太跟前侍奉,也算是代替兒子儘孝。兒子心裡也隻有感激的份,自是半點意見都沒有。

且兒子自覺住在東大院挺好,可從來沒想過要搬回正院榮禧堂。

更彆說榮禧堂乃是當年祖父和父親超品國公才能享受的規製,兒子身上不過是個一等將軍的爵位,自是萬萬不敢住進去的。

要是兒子真的那麼大張旗鼓地住進了榮禧堂,恐怕還會被彆人說成是僭越也不一定。”

他這話說的,叫賈政的臉色漲得更紅了。

你都襲了一等將軍了,還在那裡說不敢大張旗鼓地住進榮禧堂,怕人說是僭越。那我這麼一個從五品的員外郎,一直住在榮禧堂又該如何自處。

就連一直站在一旁的賈珠也被賈赦說的漲紅了臉,一直垂頭不語。

他多年苦讀,自然是讀過禮記的。

雖然之前一直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是今天既然都挑明了說出來,他自然知道他們二房住在榮禧堂確實名不正、言不順。

現在大伯一直言說怕僭越,不敢住進榮禧堂。那自家父母多年住在榮禧堂,豈不是更加僭越。

何況之前齊家拒絕了他跟那家女兒的親事,用的就是自家長幼無序為借口。那件事兒雖然賈政和王夫人兩口子都沒往外說,但是夫妻說話總有人聽見了那麼一件半語的。

而且這些話也多少傳進了賈珠的耳中。本來有心想開口叫父母搬出榮喜堂,卻在王夫人跟前才露了個話頭,就被王夫人以他們住榮禧堂乃是奉了賈母之命的因由給岔開了。

這就叫賈珠不知道再如何開口了,在這孝道大於天的時代,他也是萬萬不敢違逆父母還有祖母的。

結果現在父親在外頭又為了此事被人家指指點點,他心裡也十分的不自在。

隻是當著一屋子的長輩,尤其是他父親在前,他是萬萬不敢開口的。隻想著回去,看能不能勸勸自己的父母,還是搬出正院的好。

賈珠的心思現在可沒人管,光是賈赦這番僭越不僭越的話,不光打了賈政的臉,還戳了賈母的心窩子。

就見賈母對著賈赦很不客氣的說道:“老二兩口子說是住在榮禧堂,也不過是一直用著偏廳、廂房。

從來也沒見他們在上房正屋裡待過,哪裡就說什麼僭越不僭越。

都是自己家裡,我這沒幾天好活的老太太想叫哪個兒子住的近便一些,怎麼還被那些人來回講究?”

說著又想起了榮國公賈代善,賈母便開始哭訴,不停的說著若是國公爺還在,又有哪個還敢對自家指手畫腳。

這是擺明了又開始不講理了。而且賈赦心裡清楚的很,老太太這十有□□是在逼著自己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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