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程太守女兒(13)(1 / 2)

半夜裡, 董平又發作了一次,他縮著身子不斷的喊叫著冷, 明明是秋天, 他卻過得如同好冷的冬季一般抱著被子瑟瑟發抖。

真是可憐又可恨。

倪溪早就料到了這一天,這個男人如今正在被她一點一點的摧毀。

成親這半年多,在她的刻意維持下, 董平待她也不錯,隻是她的那顆心,早就被仇恨所占據,兩人之間, 注定隔著千萬的溝壑。

董平既然能狠心殺了她全家, 那麼她, 毀了這個男人又有什麼錯呢?

隻是……

黑暗裡, 倪溪隔著褻衣用手輕輕撫了撫小腹, 她的腹部平坦如常,可裡麵卻不知何時起,孕育了一個新的生命, 正在慢慢成長……

這個孩子, 是董平的。

倪溪輕輕歎息。

…………

董平病了,臥床不起。

作為一個仁義的梁山首領,宋江自然得過來看看了。

李逵之死讓他哀慟萬分, 這個一心為他命令是從的莽漢, 就這麼死了, 又怎能不令他傷心。

宋江回去後當即哭了一場, 雖是不能明著替李逵報仇,可扈三娘與朱仝這兩人,卻被他在心裡狠狠記上了。

礙於這麼多人看著,宋江過了兩日隨便尋了幾個理由,將扈三娘與朱仝安排到了梁山上最辛苦,最勞累的地方去,雖不能要了他們的性命,可聊勝於無,這樣也算微微泄憤了。

對於宋江擺明著想折騰這二人的舉動,眾人看出來了也沒多說什麼,畢竟宋江還是這梁山的首領,隻要不是做的太過分,他們無從反對。

宋江解決了這事,心裡的鬱氣總算散了些,誰知後腳又聽說董平病了,他便帶著幾人來探望了。

到了房間,一見床榻上董平正在睡著,以往強健高大的身體,此刻卻是一副臉色蒼白,瘦的幾乎脫相的模樣,宋江先是大驚。

再一看旁邊站著的美人,雖然穿著素淨,可卻依舊那麼的美貌動人,如花朵綻放般青春明麗,與董平衰敗的模樣成了鮮明的對比。

宋江心裡瞬間有些不喜。

“我這兄弟好端端的為何變成了這模樣,”宋江端著一張威嚴的臉,嗬斥道:“是不是你這婦人不好生照顧我兄弟?”

被宋江一來就當著這麼多的麵指責的倪溪,福了福身子,麵露委屈之色:“奴對官人如何這梁山上的眾人都是見得到的,一直小心侍奉,官人的言語奴也沒有不聽的。奴又怎會知道官人為何突然患了這怪病……”

宋江身後,盧俊義表示讚同,他捋了捋長須,道:“董娘子在這梁山確實恭順守禮,沒有過差錯,兄長莫要錯怪了好人。”

宋江的表情半信半疑,對於盧俊義那日在忠義堂裡擺明支持扈三娘朱仝之事,他心裡也有幾分怨恨,自然不願意聽從盧俊義的。

關於董平的事眾人都是知道,殺父奪女這件事算是他的黑點,宋江本來也有微言,又實在愛惜董平這個人才,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閉口不提就過去了。

可這程婉,畢竟與董平之間隔著深仇大恨,若是她想為家人報仇,害了董平也是有可能的。

不然董平好端端的,怎麼突然臥床不起了呢。

倪溪也在暗暗揣摩宋江的臉色,現在時機未到,她還不想太早的違逆宋江。

見宋江皺著眉頭眼含不善,倪溪心知不好,當機立斷說道:“宋頭領若是不信,執意認為是奴害了官人如此,奴願意一死證明清白!”

說話的時候,那雙清澈的眼眸裡含著淚水,聲音委委屈屈的,實在是讓人心生不忍。

說著,她身形一晃,如蒲柳般纖細柔弱的身子就要朝桌角撞去。

似是狠了心,要用性命證明她的清白。

“不好!”

盧俊義眼疾手快的攔住了倪溪。

在場的除了他還有宋江吳用安道全,若是當著他們的麵倪溪死了,豈不是在場的幾個大男人活生生逼死了這婦人。

宋江自然也想到了,暗吸一口氣,幸好是盧俊義攔住了。

不然傳出去他的名聲隻怕就不好看了。

他壓下心裡的疑慮,溫聲上前安撫道:“莫要如此,是我一時多慮,誤會了董娘子,方才的事還望董娘子多多見諒。”

“奴知道了。”倪溪紅著眼嗯了兩聲,低頭啜泣。

宋江見她這般模樣,也不好再多說了,直接讓安道全為董平診治。

安道全四十多歲的年紀,留著一把山羊胡須,在醫術上這梁山無人能及。

他上前診脈察看了一番後,搖頭道:“我觀他經脈晦澀,血液凝滯,身體虧損嚴重,然而卻沒有任何傷口,又不是中毒症狀,實在是古怪。”

不是中毒,宋江對於倪溪的疑慮放下了一些,忙追問道:“可有醫治良方?”

安道全歎了口氣,惋惜道:“找不出病因,無從醫治,隻能靠補藥滋補了。說起來前些日董兄弟也來找過我,說是近日來身體抱恙,我給他開了個補藥,沒想到不過十天,竟然更加嚴重了。”

倪溪在一旁哭哭啼啼道:“補藥奴也一直給官人用著呢……”

美目泛著淚光,她邊說邊拿素帕拭了拭眼角的淚水,懇求道:“煩請神醫千萬要救治好我家官人,隻要官人能夠好起來,哪怕是要了奴的性命奴也願意。”

這一番情真意切的說辭,當即讓旁邊的人動容,就連宋江,也在心裡暗想是不是自己想多了,看這模樣程婉明顯已經對董平情根深種了。

安道全被感動了,他安慰道:“董娘子放心,我一定會儘力醫治好董兄弟。”

倪溪對著他感激的一拜。

安道全又開了一些藥方,吩咐倪溪有事就找他,然後與宋江等人走了。

倪溪將四人送在門口,宋江走在第一位,盧俊義與安道全緊隨其後。

而吳用,這個全程沒有說過一句話,隻是默默將一切看在眼裡的男人,卻在臨走前,突然說了一句話。

他的嘴角含笑,說起話來聲音清朗動聽,然而他的話語,卻在倪溪心裡掀起驚濤駭浪。

“是董娘子你下的手吧?”

倪溪一震,她儘量掩飾住內心的慌亂,垂眸道:“奴不知道軍師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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