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坐在案幾旁,手中拿著一本經書細細讀著,雲淡風輕。
突然,他的身後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似乎有人正在向他靠近。
他的耳朵動了動,目光卻不曾移開,依舊停留在手中的經書上。
“猜猜誰來了?”
刻意裝的粗噶的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一雙白嫩的柔夷悄然覆蓋在他的雙眼上,遮住了他的視線,讓他無法看到身後的人是誰。
裴如海無奈一笑,“必須猜?”
“必須!”身後的人堅持著。
裴如海輕輕一笑:“如果猜不出來呢?”
“猜不出來的話……”身後之人洋洋得意說道:“猜不出來的話師兄今天一整天就歸奴了!”
“那讓我想想……”裴如海沉吟了下,似乎真的在思考。
很快就聽他道:“剛才仔細想了下,在這裡能叫我師兄的人,除了潘家巧雲,實在猜不到第二個人了!”
“師兄!”
背後之人鬆開了手,露出一張嬌美可人的麵孔,正是倪溪。
倪溪失望的抱怨:“師兄怎麼這麼快就猜到了,一點意思都沒有。”
她還想趁此機會讓裴如海多陪陪她呢,誰讓這和尚縱使還了俗,每日還是老愛抱著本經書誦讀,差點讓她以為自己這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對他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裴如海的眼裡閃過一絲好笑,問道:“不如下次我裝作猜不出來?”
“算了算了。”倪溪泄氣的說。
“師兄你看你的經書吧,奴走了。”她才不打擾這和尚哩,就讓他和他手中的經書過一輩子吧,哼!
說著倪溪轉身作勢就要離開。
裴如海溫柔的看著她,及時喚道:“既然來了,又何必那麼著急走?”
“你有你的經書就夠了,奴在這做甚麼?”倪溪轉過身來,不高興的撇了撇嘴,然而這個動作看在裴如海眼裡確是那麼的嬌俏可愛,讓他心神一動,不禁想要去逗弄。
“說的也對。”裴如海煞有其事的點頭。他與倪溪呆的久了,早就沒有了一開始的拘謹沉悶,有時也會順著倪溪胡鬨下去,讓倪溪大呼曾經純情羞澀的師兄一去不複返。
“什麼叫說的也對?”
倪溪瞪大了杏眸,氣呼呼的說道:“那奴問你,經書與奴,哪個更重要?”
裴如海麵露為難,踟躇著:“這個嘛……”
這麼簡單的問題這和尚居然還要糾結?
倪溪嬌哼一聲,“既然師兄說不出來,那奴走了。”這次她是真的要走了!
還沒來得及轉身,倪溪已經被帶入一個帶著檀香氣息的懷抱,頭頂傳來裴如海帶著笑意的聲音:“彆走了。”
他將下巴抵在倪溪頭頂,兩人緊緊相依。
“我的心早就全部給了你,當然是你重要了……”他溫柔的呢喃。
重要到他心甘情願得放棄一切,也要和她在一起。
倪溪乖乖的倚靠在裴如海的懷裡,心裡甜絲絲的,誰說和尚不會說情話,明明說起情話來甜的要人命。
這個世界挺好的,裴如海是個極為純淨的人,他的世界除了經書就是她,他的感情也不含一絲雜質。誰能知道那副冷淡的外表下,是一顆炙熱的心靈呢,那種被他全心全意愛著的感覺真的很溫暖。
至於石秀與楊雄,就沒有這麼幸福了。
石秀被監禁大牢後,他的噩夢生涯正式開始。這府衙是楊雄曾經待過將近一年時間的地方,楊雄與這裡的每個人上至知府下至士兵牢獄都熟的不能再熟,石秀一進大牢,有了楊雄的打點後,眾人對他豈能不多多“關照。”
眾人對石秀動輒挨打受餓,各種折磨。楊雄實在是恨石秀的緊,他的腿已經徹底毀了,出門不得不坐特製的木輪椅,此刻石秀落在了他的手中,他恨不得抽了石秀的筋,扒了石秀的皮。
想到石秀曾經帶給他的那些恥辱,光是這麼折磨石秀怎麼能夠呢?
於是楊雄又專門把石秀的腿打斷,找了牢獄裡其他的死囚,一個一個的趴在石秀身上發泄著原始的衝動。
看著石秀慘不忍睹生不如死的模樣,楊雄的心裡才得到一點慰藉。
他不會讓石秀死的那麼痛快,石秀毀了他的生活,那麼餘生,就用性命來賠償吧。
可惜的是,楊雄行事太過偏激,石秀沒到一個月就熬不住去了,死在了牢裡。
不知為何,石秀的死因被傳開了,而知府,也沒想到楊雄居然會把人折磨死,縱使曾經再欣賞楊雄,如今的楊雄已經接近瘋狂了。為了堵住眾人之口,知府不得不下令將楊雄以過失殺人之罪監禁起來,雖然死不了,可終生也會在大牢裡度過。
這就是他們的結局,倪溪並不覺得惋惜。
如今,沒有了那些阻礙,她與裴如海,已經平靜安穩的度過了半年時光。
“師兄,為我畫一副畫吧。”倪溪突然的要求。
她偶然一次發現,裴如海的畫工也極為精湛,實在是多才多藝。
“好。”裴如海沒問為什麼,應允過後便進去屋內找出了筆墨宣紙出來。
將案幾挪到一邊上,裴如海開始磨墨水。
倪溪穿著一身水紅色衣裙亭亭立在桃花樹下,肌膚瑩潤,眉目如畫,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容,有花瓣落在她烏黑的發髻上,更為她增添了一抹嬌豔之色。
美人如玉,動人心扉。
裴如海深深看了一眼,低頭動筆……
帶著滿腔的愛意,不需要多看,下筆時如行雲流水般通暢,幾筆簡單的勾勒,心上人兒的容顏已栩栩如生的出現在潔白宣紙上。
這是他此生唯一的摯愛……
他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