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言自語的徐達，楚澤依舊是一言不發。
而一旁的朱棣卻顯得就有些焦急了起來。
這怎麼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啊！
他原本以為他嶽父找楚澤的話，應該是談古論今才對的。
結果這一開口，話題居然就如此的沉重。
“嶽父，您彆瞎想啊！你這身體還硬朗著啊。不說長命百歲，但是至少八十大壽還是可以慶祝一下的，您彆瞎想。”
“楚澤，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看著自家嶽父竟如此唱衰，朱棣趕忙的開口想要調節一下氣氛。
可是當他詢問楚澤的時候，楚澤卻隻是牽強的笑了笑。
而徐達甚至都沒有看楚澤的表情，隻是習慣性的握了握自己的手掌。
眉頭也不由微微皺了皺。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還是有數的，跟著陛下，沙場縱橫了半生，這身上老傷暗傷無數，如今還染上了背癰...”
“孩子們每次找來郎中給我診治之後，結果卻都告訴我，我身體好著呐，就是要戒酒，戒腥，戒陰寒之物。”
“可是自己的身體，自己能感覺不到嘛？最近兩年，我這身子骨是越來越虛弱了，很多時候，身上的暗傷發作，疼的徹夜難眠的。”
“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時候，但我也能明顯的感覺到，我的日子應該不多了。”
聽著徐達的自述，就算是想要說些好聽的安慰一下自家嶽父的朱棣，此時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而楚澤在一旁則是靜靜的聽著徐達說話。
他相信徐達今天把他叫來，絕對不是隻是為了問問自己什麼時候死的。
就徐達如今的樣子，很明顯他後續還有話。
“哎..這人老了，總是難免話多啊。讓小哥見笑了。”
徐達在感歎了一番之後，也似乎是緩過神來了一般。
抬起頭，麵帶和睦的笑容看向了楚澤。
那說話的語氣，就好像是一位慈祥的老人一般。
但是楚澤在看到徐達如此的時候，他的心卻不由提了起來。
“楚澤小哥，雖然我知道有些話，我說了終究有些多餘..不對，我說這些，甚至是大逆不道了。”
“但有些話我卻還是不得不說，今日白天的時候，看到你與太子殿下同桌而食。如此待遇也可以說明，太子殿下和陛下是何等的看中你。”
“而在這種情況下，我覺得小哥你還是應該自重才好。”
“你..與燕王走的有些近了。”
“...”
徐達這話一出口，整個書房之中的氣氛頓時就變的有些凝重了起來。
而此時最為尷尬的，也就當屬朱棣了。
徐達這話，要是說的再直白一點的話，那就是在告訴楚澤，他既然是太子的人，最好就不要再靠近朱棣了。
他這樣的行為，無疑是在兩麵三刀，不管是對楚澤自己，還是對朱棣來說，這都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兒。
這，也許才是徐達今天找楚澤來的真正目的了。
楚澤能在陛下麵前放肆，能與太子同桌而食，並且還是藍玉的女婿。
不管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楚澤都相當於是太子朱標的黨羽，他可以和太子一脈的任何人相處。
甚至和其他派係的臣子有接觸，都不是不行的。
但是唯獨和其他皇子..
這其中尤其是朱棣，這是絕對不行的。
在徐達看來，楚澤這就是在給他自己和朱棣找麻煩。
他作為一個穿越者，來自於後世，知道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而如今楚澤與朱棣走的這麼近，難免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也正是看到了這些，徐達今天才會冒險的將楚澤請過來.
朱棣好歹是他徐達的女婿，如今徐達也感覺自己命不久矣了。
有些事情，既然看到了，該說那他就說一下。
他相信，陛下就算是知道了這些，他也不會怪罪他的。
“嶽父，這件事...這件事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啊..我和楚澤...”
對於徐達的警告，朱棣雖然很想和他解釋一番。
但是有些東西，朱棣如今都是能不提、則不提。
他屬於是當事人了，哪兒能像楚澤一樣，一見到他就永樂前、永樂後的。
而且他將來會謀反，而且還謀反成功了這樣的話。
他也沒法說出來，要是說出口了。
那才是真麻煩大了。
所以此時麵對徐達的警告，朱棣是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跟他說明情況了。
“楚澤，你倒是說點兒什麼啊...這事兒搞的。”
“說點兒什麼？你想讓我說點什麼？讓徐老爺子放心，我跟你之間是清白的，你惡不惡心啊...”
“我去...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情開玩笑！還有，你好惡心啊...”
...
原本徐達以為，自己把這件事提出來，並且說的如此的明顯了之後。
楚澤與朱棣二人都會有所警覺，不說當場絕交，老死不相往來。
但是至少也應該注意一下相處方式的。
但是看著還在滿口胡言的兩人，徐達發現自己的擔心似乎有些多餘了。
這兩個家夥，那是完全一句話都沒聽進去啊...
或者說，他們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徐帥，如果您今天叫我來就是為了這件事的話，您大可放心。永樂跟著我後麵溜達這事兒，是陛下默許的，或者說就是陛下有意為之的。”
“當然了，太子殿下也是支持的。”
“所以您的擔心基本上是多餘的。”
在徐達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楚澤卻已經率先開口了。
“永樂應該還沒有和您說起吧，他之後要把封地搬去境外的事情。您現在與其擔心這些，還不如趁著他還沒有出征，多教教他兵法。免得到時候他作為您這位蓋世名將的女婿，結果去了境外，被人吊起來打。”
“到時候這丟的就不隻是他的麵子了，還容易辱沒了您的名聲。”
“呃...嶽父，雖然楚澤說的其他的話我不是很讚同，但是教我一些兵法這件事，小婿是讚成的。嶽父，你最近要是有時間的話，我想與您多學學，將來對抗外敵的時候，也好有備無患。”
“....”
原本徐達隻是以為朱棣和楚澤二人可能走得有些近了。
但是此時看著一唱一和的兩人之後，徐達發現自己是想錯了。
他們這哪兒是走的近了啊！
這分明就是混成了親兄弟了啊...
然而對於他們彼此之間的身份來說，越是如此莫逆之交，雙方就越是危險。
可是看楚澤與朱棣這樣子，很顯然是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