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初聽了之後，從冰箱裡拿了兩個西紅柿，又回到了廚房。
他背對著滑門，正在操作台上洗菜。
外麵一時之間都沒有人，而大門就在不遠處，赤腳踩在地毯上沒有任何聲息，他三秒就能跑去，開門，下樓梯，一氣嗬成。
冉央舔了下嘴唇，心跳得厲害。
隻是剛向門口邁出去一步，廚房裡的程初就開了口，語氣很輕，像是家常話一般，“黏黏，今天樓梯摔死了一個老人，血還在上麵沒有洗乾淨，你不能赤腳的哦，會弄臟的。”
程初轉過身來，歪頭朝他笑了一下。
冉央腳趾一顫，連帶著腳背上的青筋一起。
“阿初……你，彆嚇我。”他聲音都有些發抖。
程初聞言，嘴角下垂像是有些委屈，“哥哥，我沒有騙你的。”
冉央瞳孔微縮，“你喊我什麼？”
“哥哥呀。”程初笑了起來，“黏黏喜不喜歡？”
他語氣變得很快，到後麵那一句就沉了下去，可前麵的分明是……小景的語氣。
“黏黏看會兒電視，我馬上就好了。”他說完，拿起菜刀切碎了案板上已經剝了皮的西紅柿。
冉央沒辦法，坐在了地墊上。
可是每坐一秒，他心就跳得就越快，恨不得蹦出來。
嘴巴上的皮被牙齒扯掉，血珠爭先恐後冒了出來，冉央無意識的抽紙擦了乾淨。
電視隻放了廣告，程初便已經從廚房裡出來了，冉央坐在椅子上，“阿初，我，我想回……”
“噓，黏黏先吃飯。今天的蒸蛋很好吃的。”程初將蒸蛋碗推到了他的麵前。
“黏黏，嘗嘗吧。”依舊是那副期待的神情。
冉央手指捏著衣擺，麵前的人神情分明是溫柔的，可他就是感覺到了害怕，極致的害怕，像暴風雨來之前的平靜，按道理說，他不應該這樣怕目標的。
冉央拿著勺子的手在輕微的顫抖，瓷器相碰撞發出陣陣“叮鈴”聲。
冉央吃了一口，有水珠掉進了碗裡，漾出一層水花。
對麵的人一愣，“黏黏，你哭了。”
冉央抬頭看他，“阿初，你彆嚇我。”
“我能回去嗎？”他張口，眼淚越流越多，砸在了桌子上，濺出一層層水花。
程初眼睛眨了眨，麵上閃過一絲慌亂。
他抱著冉央，道歉，“對不起，我錯了，黏黏。我不應該嚇你的。”
懷裡的人依舊在哭，程初皺眉，他不知道怎麼辦，但心疼得厲害，又氣自己怎麼能這樣。
冉央本來哭得挺上勁兒的，陡然間就聽到了響亮的“啪啪”聲。
他抬頭望過去，睫毛上還掛著淚珠，透過水霧看見……程初在扇自己的臉。
原本白皙俊秀的臉頰，現在一片通紅，就連嘴角都染了一絲血跡，可見力道有多大。
冉央：……
冉央嘴巴微張，這次真的嚇壞了，“程初，你乾嘛！”他抱著目標的手臂，“你瘋了是不是？”
“這麼扇自己不疼啊！”
程初停了下來，又低頭去吮冉央臉頰上的淚水，動作溫柔帶著一絲怯意，他不斷地在呢喃著“對不起。”
“對不起……”
生怕又嚇到了懷裡的人。
冉央臉上濕濕的，隻感覺自己被一隻大型犬不斷地舔著。
“黏黏，對不起。”
冉央歎了口氣，他反倒還要安慰起目標來了。
“沒事兒的，阿初，你還疼嗎？”他摸了摸程初的臉頰。
程初下意識的點頭，隨後一頓，又搖頭，“不疼。”
“是我對不起你。”
“我太想和你在一起了，黏黏，明天回去好嗎？”
冉央：……
冉央：……
冉央對上那紅彤彤有些滑稽的臉頰，實在是開不了口拒絕，咬牙同意了。
程初笑了起來。
冉央：“隻是我要拿手機給家裡報個平安。”
程初手指在冉央發絲裡穿插，冉央一直在等著他開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見程初說，“可以，不過，黏黏手機壞了。”
冉央：“那我用阿初的手機。”
程初低頭看他，“好啊。”
冉央笑了起來，程初指腹替他抹掉掛在眼睫上的淚水。
“要等黏黏吃完飯才可以。”
冉央點頭，“吃，我吃。阿初，我會吃完的。”
他拿起勺子，重新盛了蒸蛋放進了嘴裡，和之前一樣的味道。
程初問他好不好吃。
冉央點頭，“很好吃。”
他原本還有些害怕，可在看見程初的臉之後，就徹底煙消雲散了。
程初知道他在想什麼，站了起來，“不用擔心，我用毛巾敷一下就可以了。”
他轉身朝浴室走去，背對著冉央，舌尖舔了一下嘴角上的血跡，微微的鐵鏽腥味在嘴裡蔓延著。
程初仰頭，嘴角咧開，無聲無息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