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想喝牛奶嗎?”程初笑著問,眼睛一直沒有從冉央身上離開過。
冉央停在了第一個木質台階上,他腳腕上的銀鏈隻有這麼長,再往前一步,會勒得很疼。
他看著程初,眼睫顫了顫,“阿初……你擋著光了。”
程初一愣,隨後起身讓開。
兩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冉央仰著頭,走廊儘頭正對著的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能看見外麵的白樺樹樹枝上都落滿了雪花。
“外麵下雪了。”冉央說。
“嗯。”程初貌似很討厭雪,提到這個的時候,臉色都繃得很緊。
他將飯端了下來,不光是蒸蛋和牛肉蘑菇還有一道西紅柿鯽魚湯。
冉央看著那道奶白色的湯,“為什麼要喝這個?”
程初盛了一勺喂他,但被冉央偏頭躲了過去,湯汁灑在了裙子和冉央小腿上麵,燙的他抖了抖。
程初沒說什麼,幫他用濕毛巾擦了乾淨,隨後又盛了一勺遞過去,這次盛的少,應該是怕再滴到青年的身上。
鮮香刺的冉央有些想吐,他抬手直接打翻了整個湯碗。
有一半的湯全都灑在了自己身上,冉央被燙得悶哼,淚珠子不斷地從眼眶裡滾落。
程初臉沉得嚇人,顯然是被氣得不行,但又不敢朝青年發氣,憋得狠了,隻從牙齒裡碾磨出一句,“你是不是要我死才甘心!”
冉央不理他,隻是用手扒開裙子上麵的鯽魚肉,然後全部將它們用腳給踢下了床,細白的小腿現在全是被燙一片片的紅色,看著甚至嚇人。
冉央伸頭去用嘴吹,然後用濕毛巾擦,但還是解不了疼。
他抬頭去看程初,那雙杏眼裡含了汪泉水似的,直直地看進了人的心裡。
“阿初,好疼。”他小聲說。
程初閉了閉眼,沒辦法隻能把冉央腳腕上的銀鏈解開,隨後將人抱出了地下室。
外麵的光亮閃的冉央眼睛有些疼,他環著程初的脖子往他懷裡躲了躲,但過了幾秒之後還是想從窗戶裡往外麵看。
雪下得很大,陽台外麵的小區內,好像都掛滿了紅色燈籠……
冉央還準備再看的時候,被程初捂住了眼睛。
程初將他抱進浴室,冉央坐在浴缸裡還未開口說話,身上的就陡然被淋了全濕,所有的水流都朝他身上打了過來。
被刺激到的冉央尖叫著,順手抄起一塊裝香薰的鐵盒朝程初身上扔了過去。
額頭被劃開一個口子,鮮血流進了程初的眼睛裡。
花灑被扔進一旁,程初蹲下來,也沒管額頭上的傷口,直直的去脫冉央身上的裙子,任由冉央腳踹在他的身上。
纖柔的布料在程初手中不堪一擊,很快冉央就露出了整個肩膀和腰腹,兩邊的在沾了水之後更加得晶瑩剔透。
被牙齒碾磨著,冉央都感覺快要破了。
他揪著懲處的頭發哭著罵,但他實在是沒有聽過什麼新鮮的詞兒來,隻會翻來覆去地罵程初有病。
眼見製止不了正在瘋病興頭上的男人,那處似乎還流血了,冉央隻能抱著程初的腦袋喊疼。
名字又換成了小名兒。
“阿初,我疼……”他剛一開口,程初就停了下來,抬起頭,露出一貫冰冷鋒利卻又經常對冉央藏起來的眼神。
一頭被刺激了的瘋狗和一隻受了傷的貓兒對視著。
貓兒含著眼淚,嘗試著舔了一口對麵的人。
程初背脊頓時就彎了下去,他鬆開口,發出一聲輕響。
冉央連忙用手捏著去看那處,還好,隻破了點皮,沒有出血,但還是一陣陣的生疼。
他仰頭,毫不猶豫地給了程初一巴掌。
程初抿著嘴,抬眸看他,“對不起,冉冉。”
冉央揪著他的領帶,直接朝他臉上咬了上去,兩人倒在浴缸裡,一直到唇齒間見了血,才停止。
“我不喝鯽魚湯。”冉央趴在程初身上悶悶地說,鼻尖還帶著哭腔。
程初沒管臉上的傷痕,而是看著懷裡的人,“為什麼?”
“我知道阿初你想乾什麼,我不喝鯽魚湯,我是男的。”冉央轉頭又咬他的耳朵。
一邊咬一邊哭。
浴室裡靜了好一會兒,才聽見程初張口,回了個單音,“好。”
鬨劇來得快去得也快,冉央偏頭去吮程初臉上的傷痕,“疼不疼?”他問。
“還好。”程初摸了摸他的頭發。
“可是我很疼。”冉央說,“阿初,你水澆在我身上的時候,我很疼。”
程初渾身一頓,而後開口,“對不起,以後不會這樣了。”
冉央沒回他,而是爬了起來,將腿伸過去。
程初給他洗上麵的湯汁和鯽魚汙漬,還好用冷水衝得及時,小腿上總算隻是紅了一片,沒有起水泡。
“今天是我不對。”程初給他洗頭的時候說道,語氣低下,“冉冉要怎麼樣都可以。”
冉央眼睛閉著的沒有睜開,隻是卷翹的睫毛顫了顫,沒有接程初的話。
其實還在生氣,不管是地下室的事情也好,還是今天一天沒來也好,又或者是那鯽魚湯和浴缸突如其來的水流……
“冉冉……”程初又叫了一聲兒。
冉央抿著嘴巴,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想出去。”
程初手指仍舊在冉央發絲間穿插,頭發有些長了,要比之前洗用的時間多了些。
“唯獨這個不可以。”
“外麵很危險。”冉央又聽見程初說了這句話。
他不理解“危險”是什麼?
對於冉央來說,有什麼危險要比程初自己更加危險。
冉央咬著嘴角邊的軟肉,“我想看雪。”
“好,木板以後不會關。”
冉央:“以後不要一走就是一天。”
“好。”
“我不喝鯽魚湯了。”
他好像對鯽魚湯格外地排斥。
“好。”
……
……
冉央說什麼,他便應什麼。
一直到冉央閉上眼睛睡著。
……
從那天過後,地下室的木板不會再關。
冉央一天大半的時間,就坐在樓梯上看書,什麼書他都看,程初還會找許多單機遊戲給他。
能聯網,但是隻能打遊戲,超過安全界限,程初那裡都會知道,然後切斷網絡。
這幾天連著都在下大雪,陽台外麵的小區內還有人在放炮仗,一個一個的那種,聽著倒是很熱鬨,應該是小孩兒都放了寒假了。
冉央站在樓梯台階,往上跳了跳,但除了雪花和光禿禿的白樺樹枝,其他的什麼都看不見。
他兀自站了一會兒,隨後撇撇嘴又坐了下去,裙子下擺的流蘇都快被他薅禿了,地上頗像貓科動物掉毛現場。
冉央總是喜歡在小地方跟程初找一些麻煩,還不準人用吸塵器。
隻是程初這一周都很忙,每次中午和晚上回家都是倒頭就睡,有好幾次冉央還看見從他脖頸處露出來的傷痕。
“怎麼了?”冉央想扒開來看,但是被程初握住了手腕。
“沒事兒,很快就好了。”
“很快就好了。”他看著冉央說。
冉央皺眉,“什麼……就好了?”
他低頭去看,身旁的人已經閉上眼睛睡了過去,隻是握著自己手腕的那隻手還沒鬆開,一直捏得很緊。
像是怕下一秒,冉央就會跑掉似的。
程初還給地下室掛了個日曆,在一月三十一號那天做了個標記。
往後一天就是大年三十。
這天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嗎?
冉央去問程初。
程初……
程初那個狗隻會親他,像是幾十天沒有沾過水似的,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