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野的速度從未有過得快。
在顧時深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 他已經哧溜躥進了車裡，並啪地關上車門。
顧時深和小團子都齊齊疑惑地看著他。
顧野一臉嚴肅的說：“爸爸生小乖, 這種家庭大事, 我必須也要參與, 等生完我也好照顧你們。”
他說的像真有那麼回事, 還眼神擔憂地看著顧時深：“爸爸, 要讓婆婆燉點雞湯嗎？”
他記得華國有習俗，生完孩子都要做四十天的月子。
顧時深額頭青筋一跳, 抬手屈指就給了蠢兒子腦門一下。
礙於小乖在場，他不好話說的很明白，本身就是為了哄團子而已，這個蠢兒子還真當他一個大男人能生孩子？
顧野捂著額頭, 痛的眼淚水都出來了。
不過，他是鐵了心要跟去醫院, 將善後的事丟給了歐文。
同時被落下的，還有收拾完人，神清氣爽的顧銘軒。
他拎著外套出來，外麵早已經不見了團子和顧野的身影。
顧二哈怒了，還是不是兄弟了？說好的叔侄情深呢？還有哥哥過去哥哥過來的小乖呢？
一個個的，轉頭就把他給忘了。
顧二哈心裡委屈, 顧二哈什麼都不說。
歐文早報了警, 等著警察來, 將顧聿尊連同那三名綁匪一並帶走。
至於楚素也需要一起去錄個口供, 經紀人江懷燕嗷嗷叫著撲過來, 她臉都皺緊了。
“大**乃奶，你怎麼這麼衝動啊，要是出了事怎麼辦？”江懷燕心有餘悸，她怎麼都沒想到，楚素居然這麼大膽，開著保姆車二話不說就追了上去。
楚素身上裹著薄毯子，她坐在車上捧著杯熱水。
思緒到現在都還亂著，小孩兒和顧時深的話不斷在她腦海裡回想。
“是你先不要檬檬的，檬檬現在也不要你。”
“檬檬馬上就五歲了，是五年，檬檬要五年不要你……”
所以小孩兒那話是什麼意思？
她遺棄了她四五年，現在反過來，小孩兒也同樣四五年不理她嗎？
那四五年後呢？
不管是顧時深還是小孩兒的話，都留有餘地。
就那點餘地，讓楚素心裡不期然地燒起一點星火來，就像是在冰天雪地裡，原本以為熄滅的火堆，霎時又出現一點帶暖色的星火點子。
光是那點摸不著的星火點子，就足以讓楚素又升起微末的希望。
溺水之人，終於抓住了虛幻的浮木。
她抿了抿嘴角，麵頰露出一點梨渦：“燕子，小孩兒說，我先不要她，所以她也要五年不要我。”
聞言，江懷燕睜大了眼睛，某種猜測呼之欲出。
楚素偏頭看她，忽的笑了：“我還是有希望的對不對？”
話裡的卑微，就像是飄落在泥濘裡的簌簌香花瓣，腳一踩，就會碎掉。
江懷燕突然就為楚素心酸起來，這心酸裡又夾雜著點點欣慰。
仿佛是，守的雲開見月明。
她輕推了她一下，想笑又笑不出來，隻露出個古裡古怪的表情：“拿影後，這幾年你先拿影後，到時候可以把獎杯送給錦鯉崽崽當禮物，也能讓顧大佬再不敢小看你。”
江懷燕心思活絡起來：“錦鯉崽崽像你，顏值抗打，還有錦鯉運，萬一她遺傳了你的演繹天賦，以後想進圈玩玩呢？嘖，影後親媽保駕護航，要什麼資源沒有？誰敢動崽崽一根頭發，大素你說是不是？”
楚素心動了。
圈裡的門門道道，楚素一清二楚，當年她就吃了很多虧。
但小孩兒要是以後真想進圈玩玩，顧時深光砸錢，那肯定不如她這個混圈的親媽有優勢。
所以，她不僅要拿到影後獎杯，還要成為圈中大佬，誰都要給三分顏麵那種。
“你說的對！”在根本就不知道小孩兒會不會有興趣進圈的情況下，楚素此刻就下了決心，“燕子，這事了了，回去就給我接活兒，有多少接多少。”
從今往後，她就是事業狂的鈕鈷祿氏·楚素。
小孩兒要是想玩，她所有的資源都能砸給她，確保小孩兒一出道的起點，就是彆人的終點。
@
醫院裡，小團子緊緊拽著爸爸的西裝藍寶石袖口。
她看著空曠冷寂的手術室，白慘慘的燈光，還有不好聞的消毒水味，緊張了。
顧時深拍了拍她的手背：“彆擔心，爸爸找的醫生是會魔法的醫生，寶貝兒睡一覺起來，就生完了。”
小團子舌忝了舌忝了嘴皮，點點頭：“好哦。”
五分鐘後，戴著口罩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進來，瞅著這父女兩人就莫名歎了口氣。
這都什麼事？
有這麼寵女兒的嗎？
誰家生孩子這種事是爸爸來生的？
小團子目不轉睛地望著醫生，黑亮的大眼睛濕漉漉的，就像是奶唧唧的小麋鹿。
醫生又歎了口氣，拿個白色的小藥片和溫水遞過去。
顧時深幫著團子吞下小藥片，抱著她說：“寶貝兒趕緊睡，睡醒就沒事了。”
小團子正想說自己不困，才張嘴就懶懶地打了個嗬欠，跟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她長卷的睫毛顫了顫，緩緩閉上了眼睛。
又等了會，團子睡熟了，顧時深把人往懷裡攬了攬。
醫生扯下口罩：“行了，藥效安眠，足夠你女兒睡半個小時。”
顧時深點了點頭，今天出了那樣的事，小乖說是不害怕了，但還是睡一覺養養神的好。
他抱著團子出手術室，顧野在門口翹首企盼。
他探頭看團子一眼，不自覺壓低聲音問：“爸爸，小乖這麼快就睡著了？”
顧時深：“吃了藥，先回病房，你大伯母來了嗎？”
“來了的，都在病房等著，人送進了局子裡，顧銘軒也回來了，”說到這，顧野頓了下，“楚素留了口供，離開了。”
三人回到病房，閔敏迎上來接過團子：“沒出事吧？”
顧時深搖頭：“沒事，麻煩大嫂幫小乖換上病服。”
說著，顧時深也去換上同款病服，在團子要醒的時候，他還躺到床上，將頭發扒拉亂點，做出一副當真做過手術的模樣。
小團子睫毛顫了兩顫，緩緩睜開眼。
又大又圓的眼睛愣愣的，一臉的茫茫然，顯然還沒回過神來。
顧時深臂彎一斂，將人往自己懷裡撥了撥，低聲笑道：“寶貝兒醒了嗎？”
似乎想到什麼，小團子蹭地坐起來，她低頭扯著身上的病服看了看，又轉頭看看爸爸的。
跟著，後知後覺的道：“爸爸已經把檬檬生完了嗎？檬檬現在是爸爸生的了？”
看著那雙黑亮的大眼睛，顧時深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