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八十六章 往事(1 / 2)

“龍口關內,能人不少。”

朱襄滿身大汗地回後院, 衝柴文俊丟下這句話。

柴文俊倒是不意外, 跟著她去洗澡間衝涼。她在裡麵響動, 他站在外麵悠悠道, “顧家人實在能乾, 先生真會選。”

裡麵沒聲音傳出來, 柴文俊知道, 她這是不開心了。

等了會兒, 朱襄一身白衣出來, 對著鏡子照了會兒卻不太滿意。

柴文俊道,“好看。”

朱襄低頭,扯了扯裙擺,皺眉道, “太白了, 顯得我更黑,是不是?”

“沒有,那是旺盛的血氣,彆人求都求不來的。”

朱襄不聽他諂媚,又去換了一身冷深色的, 好歹將皮膚襯得稍微白些了。

蹉跎間,碧鴛在外麵催, 說要開宴了。

朱襄這才出門, 大踏步往正院的方向走。

柴文俊無奈地搖搖頭, 跟在後麵。

碧鴛看了一眼, 隻得小快步跟上。

從後院去前院,需得經過正院的一處夾道。朱襄過去的時候,見顧皎那絕色的丫頭立在院門口,臉脹得通紅,一身不自在。她皺了皺眉,跨兩步過去,用力清了清嗓子。

那丫頭驚了一下,抬頭飛快地看她一眼,臉煞白地衝她和院內行禮,急匆匆走了。行動間婀娜,細腰似風擺柳一般。

朱襄走近了,果見朱世傑站在院門內的台階上,兩眼灼灼地看呢。

她道,“大哥,你在作甚?”

朱世傑笑了笑,道,“如此絕色,倒是少見。”

“少來,你自家府上什麼美人沒有?”朱襄吟著笑,“那是小嫂子院中的陪嫁丫頭,你彆起歪心。”

“襄小姐多慮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隻是欣賞而已。世上隻有那般不懂憐惜之人,才是見個美人便要一定得手。”他跨出來,“文俊呢?且彆教訓我了,一道兒去前院吧。”

說完就要走。

朱襄哪兒能放了心?隻得提高聲音,“大哥,你可彆忘了這趟是來作甚的。”

朱世傑一笑,架著她的肩膀,“忘不了,你且放心,我心中有數。”

朱襄扯開他的胳膊,有數個屁啊。

這會兒柴文俊已經跟上來,道,“快彆吵了,延之隻怕是等得著急了。士信呢?”

“跑前麵去了,說要問弟妹討酒喝。”

朱襄笑了一下,道,“他很喜歡小嫂子呀。”

柴文俊道,“顧家女兒,既有才能又有膽識,自然招人喜歡。”

朱世傑搖搖頭,“我看她也普通。延之在龍口能搞出如此陣仗,怕也是那位嶽丈出力多。龍口當真富庶,憑他一人之力,居然能修出那般好的路和河堤來。”他盤算一番,歎氣道,“人常說地主倉中的糧食因來不及吃而黴壞了,我是從來不信的。現在,卻不得不信了。”

“顧青山隻是出錢,力主修路和河堤的,是顧皎。”柴文俊堅持道,“此女當真不凡——”

朱襄抿唇,看了柴文俊一眼。他立刻閉嘴,抱歉地笑笑,不該在她麵前說彆的女人好。

不,她素日沒那麼小氣。

魏先生為李恒定下婚事,王爺沒有意見,她卻很不滿意,隻說“偏僻鄉裡,能有什麼好女子?”;李恒當真同意了婚事,她憋悶了好幾日,漏了一句話說,“我倒要看看,他後悔的樣子”。

顧皎越好,她越難過。

顧皎不知自己成為彆人夫妻間的小齷齪,她隻知道自己得意忘形,說錯話了。

仗著李恒這段時間的親熱,居然越界了。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

李恒的笑臉立刻收起來,整個人又恢複了第一次見麵的那種冷漠。他隻看她一眼,道,“皎皎,不是什麼話都可以亂說的。”

說完,他徑直走了,也不等她一下。

顧皎心虛,也不好在要待客的當口耍任性,隻好趕緊梳頭換衣裳,緊跟著出去。

李恒走得快,早不見了人影。

她暗悔,李恒什麼都好,隻將自己的軟肋和心思捂得死死的。他這般忌諱和生氣,是因她說了錯話,還是被點中了軟肋惱羞成怒?男人心,海底針,真他娘的不好摸。他大爺既然都和她那麼親熱了,就不能直說嗎?

顧皎一邊腹誹著,一邊追去前院。到的時候,院子裡隻顧家父子和盧士信在,三人圍著一個大酒缸子研究,盧士信更是恨不得立刻打開享受。

她不敢大張旗鼓地找李恒,隻到處看。

楊丫兒在管著丫頭和仆婦,長庚忙著調和各處的下人,李恒卻無影無蹤。

她咬唇,這狗男人,到底什麼脾氣呀。都兩回了,生氣便一聲不吭地消失,讓她一個人焦躁。

盧士信見了她立刻歡快地招呼起來,“弟妹,快來。”

顧皎勉強笑笑,走過去。

“聽說那個酒精是你讓人搗鼓出來的?”他問,“酒中精華?可按理精華才是最好的,為甚偏偏不能喝?”

“濃度太高——”

“什麼?”

她立刻醒了,轉口道,“度數太高,會燒壞五臟六腑。”

盧士信很是不信的樣子,顧皎便問,“義兄,你怕不是偷偷喝了吧?”

他哈哈大笑起來,“弟妹果然懂我。那般好玩意,說是能治病救人,但聞起來分明好酒。我這人啥都不怕,豈能被區區酒精難住?當然是先弄了一竹筒出來喝試試,果然後勁大。”

顧皎無語了,這樣人絕對不可能活到壽終正寢。

正說著話,含煙從院門那邊急匆匆來。她小跑著,全身慌張和焦躁,仿佛後麵有鬼在追一般。楊丫兒迎上去,和她說著什麼,她卻恍惚得很,什麼都沒聽見。楊丫兒戳了她一下,她才性轉來,走向顧皎。

她努力做出鎮定的樣子,但視線掃過盧士信的時候微微一縮,立刻低頭。

顧皎不明白發生了什麼,隨口問了一句,“延之呢?”

盧士信咧嘴一笑,抬手往上指了指。

顧皎這才看見,那家夥居然和周誌堅一道,站圍牆上去了。小莊四麵圍牆高且闊,確實能站人的。

此刻,他著了一身單衣,立在最高處。夕陽如血,彩霞入山,沉沉的夜色即將來臨。

她看不見他的臉,卻從他的背影裡看出一些鬱結來。

李恒,他在難過。

那天晚上的晚宴,顧皎沒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