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皎皎(正文完)(1 / 2)

穿成暴君的糟糠妻 綠蠟 15876 字 3個月前

第165章

李恒一直看著梁又,生怕錯過他任何一個動作。他不信任他,從始至終。

他們在水邊站了許久,甚至可說相談甚歡。李恒是有些嫉妒的,可也清晰地知道這是自己最後挽回她的機會。

“像夫人那般的女子,需得令她自主選擇。”許慎先生說。

李恒如同被萬箭穿心一般,可也知道先生說得對。

然而,梁又是多麼危險的人。

他將手放在刀把上,握緊又分開,想了想,還是弓箭更遠程一些。

他叫了一聲,辜大領著幾個兵士從錦帳後麵走出來。

“給我弓和箭。”李恒見顧皎亮出那木盒子,衝辜大伸手。

辜大取了長弓和箭給他,擔憂道,“郡守,請夫人回來吧——”

李恒沒理他,將箭囊掛在腰間,弓卻握在手中。辜大跟著李恒的視線看過去,那梁又居然伸手去取顧皎手中的木盒。也不知他做了甚動作,兩人手腕交彙處,居然閃出一點異樣的亮光來。

辜大待要看得更清楚一些,隻聽得顧皎的呼聲。他心中一驚,剛要奔出去,卻見身邊衝過一條黑影。

李恒,以比他快數倍的反應,將弓架在胳膊上,箭也上了弦。

他驚駭道,“郡守,夫人還在,請——”

一旦箭法不準,射著夫人怎麼辦?

然李恒仿佛沒聽見一般,將弓拉至滿弦,手放開,箭便如閃電一般直奔那處去。辜大怒目呲牙,心恨李恒無情,不想那梁又早發現此處不對,順手挾了顧皎擋在自己麵前。他不忍看,抽出腰間的長刀,奮力往前跑,飛躍而起,隻想一刀劈死那該死的梁又。然刀鋒下堅硬的是甚?那將他反彈飛起的力量,又是甚?

辜大跌落在地,睜眼卻見空氣裡晃晃悠悠,似有一團透明的薄膜包裹住梁又和顧皎。不僅僅他的攻擊無用,連李恒的箭也被擋在外。

“辜大,走開。”李恒的聲音響起。

辜大翻身坐起,退後一步。

李恒執弓向前,又射出一箭。那弓弦拉得更開,箭出去的速度更快。

辜大有些絕望地看著箭,被梁又挾持的顧皎顯然也發現了。她明顯在驚恐和害怕,以至於忘記了掙紮。

然而,令人驚訝的是,那箭尖在距離顧皎隻得一拳的位置,空氣居然又波動成薄膜,卸了力,箭掉落在草地上。

他大驚,然而李恒執拗地第三次拉開了弓弦。

“沒用的。”梁又陰陰一笑,“隻靠人力,根本無法打破護罩。”

“延之!”被梁又製住的顧皎道,“射同一個地方!”

李恒點頭,放出第三根箭,恰好落在第二次射擊的位置。這次擊中,波動得更強烈了些,那膜似也擋不住了。

辜大這才知道,郡守和郡守夫人恐怕早就預演過無數次這樣的場景。他一個激靈,握刀上前,“郡守,我來幫你。”

那些跟在後麵,發現勢頭不對的兵士也圍過來,紛紛拔出刀劍和長弓,“郡守!”

無數的刀劍砍殺,然而力量被一一反彈,果然還是不夠將之擊穿。

辜大從沒遇到過如此怪異的情況,他有些無措地轉頭,想從李恒那處得到一些命令或者暗示。可轉頭的時候,眼角餘光居然見那怪異的護罩裡閃過一線流光,緊接著便是梁又的慘叫。

李恒眼中爆射厲芒,複又揚起長弓,似在配合。

辜大用力吞了吞口水,這才見顧皎不知何時撩起了左手衣袖,裡麵幫了一支銀亮色的袖箭。箭筒空蕩蕩,六支飛羽沒入梁又的胸腹和頭頸,鮮血如同水噴一般,撒向半空。

“你——”梁又捂住頸項上的傷口,赤紅了眼睛。

顧皎似有些害怕,不斷地往後縮,然那護罩卻將她束在其中。

李恒丟了弓箭,撲過去,“皎皎,你無事?”

顧皎搖頭,卻有些驚慌地舉起右手,“這個,弄不掉了。”

“晚了!”梁又憋著氣音,“隻要戴上這個,信號就傳出去,返程就開始——”

“來不及——”

李恒咬牙,轉頭對辜大道,“把所有人叫過來,帶繩索了錦帳——”

猛然,一束光,從天上打落下來,將整個世界照得雪亮。

李恒啞然,滿臉的懵懂和慌張。

梁又哈哈一笑,張開雙臂,似瘋了一般道,“來了,來了,我終於能回去了。他們,來接我了——”

辜大心如擂鼓,明明聽見了李恒的話,身體卻做不出任何反應。

那光柱在移動,在翻卷,在尋找,它從天上來,掃過山脈和叢林,掠過山壁上梁又的營帳,引得無數人來觀看;它又從緩坡落下來,以‘之’的形狀遊走,甚至照出了隱在叢林中的無數兵士人影。最終,它飛快地跨越了草地,抵達水邊,端端正正地落在梁又和顧皎的身上。它在合攏,在包裹,仿佛沒用任何力氣,便將兩人卷起來。

光團帶著兩人緩緩上升,升到水麵和瀑布之上。

四麵哄湧而來的兵士,山上衝下來要救梁又的槍手,莊子裡的從人和侍女,包括那些潛伏在山林中的人。一個個,仰著頭,滿麵驚疑和畏懼,仿佛見證了神跡。

更有甚者,直端端地跪了下去,衝那光磕頭。

“這是,白日飛仙了啊——”

一聲起,無數聲應。

辜大吞了吞口水,整個人搖搖欲墜。

甚至連回來的魏先生也驚惶地問,“當真是,飛上去了?”

一聲刺耳的噓哨,驚醒了所有人。

李恒直立起來,甩開身上礙事的刀劍和長弓,手讓在口中。噓哨之後,他高叫一聲,“白電——”

須臾,白電從山莊後麵的草地奔來,後麵還跟著皎雪。

李恒飛躍過去,翻身上了馬。

魏先生駭然道,“你要去哪兒?”

李恒用力打了一下韁繩,“追皎皎。”

白電發出長嘶,前蹄刨空,後腿一蹬,身化遊龍。

人類自降生起,便是腳踩大地,頭頂星空。能夠無視高度,在絕壁和高樓上攀爬的,終究是少數。

顧皎向來對自己有清晰的認識,她絕對不是那種能直麵腳底空蕩蕩之人。

因此,當她確定自己被光柱困住,升起,無論如何也逃不出去之後,便安靜如雞地貼著最邊緣的地方縮起來,冷靜地看梁又發瘋。

同時,心裡默算著時間。六隻袖箭的箭頭上都抹了濃縮的強效麻沸散,許慎為了保險,還將自己壓箱底的某種藥給貢獻出來抹在最後一枝上了。

“隻要沾了一點在傷口上,一刻鐘內必然無聲無息。”許慎道,“縱然梁又來自異鄉,或者注射了你說的種種疫苗或者解毒劑,但恐也無法抗衡它。”

顧皎寄望許慎的自信不是無由來的。

梁又高舉的雙手在空中亂舞,臉激動得通紅,兩眼在放光芒。顧皎很能理解他的失態,一個人

被丟在鬼地方幾十年,心心念念要回去,終於實現了一半,能不開心嗎?

可這種高興的時候,她是不能讓他如願的。

“你越興奮,血流得越快。”她冷聲道。

梁又停下來,嗬嗬一笑,“隻要進了門,剩一口氣也能救回來。流血,有甚可怕的?”

“可毒也會越快進入你的心臟,麻痹你的神經。”顧皎道,“除非立刻下去,拿到解藥。”

梁又皺眉,看了一下手上的血

,又摸了摸頸項上的傷口。血中果然有一些些幽藍色,不知是甚成分的東西在。他頓時變得怨毒起來,“賤人!”

“你在罵你自己?”顧皎笑了一下,“一個滿口謊言,害死跟自己一同來此的同伴,又燒死無辜同鄉的人,才是真正的賤人。本來我不太讚同先生們用毒,畢竟你的賤命也是一條命,可先生們說你無所不用其極,視人命如豬狗,早就忘記了異鄉的教育。我便想了,六枝袖箭,前五枝用麻藥,最後一枝用毒。若你能好好地回答那些問題,我也確定回去無礙,皆大歡喜。可惜——”她雙目微微一眯,“我可是問著你的痛處了?”

說完,她看了一下手,那處被爬上來的液體金屬已經凝固成一個環。她抬手晃了晃,“若我沒猜錯,你最開始給我的那個,隻是普通的金鐲子;而這個,也不是甚回程的?是也不是?”

梁又失血過多,麻藥也開始起效果。他搖搖欲墜,終堅持不住,也跟著跌坐在地上。

他看著她冷笑一下,爾後甚也不說,隻仰頭看著光柱之上。

顧皎心知他看穿了自己,不再多話,隻保持體力。她隻得仰頭,隻見最上方一道門樣的光影。那處,該是回去的路了。可是,她不甘心啊。她莫名其妙來了這兒,遇上一個男人,了解他,愛上他,好日子還沒過夠,便說可以回去了。她猶猶豫豫,下不了決心,終於磨得那男人態度和軟,她能有個機會進行選擇。可梁又,根本不給她任何選擇的機會,便將她拉了進來。

前麵有什麼,是什麼,她將麵對的,又是什麼?

顧皎低頭,銀牙咬碎。

光影之下,隱約的山影和水影,巨大的山莊如同積木,流水隻剩一個光點,高山也逐漸褪去了高大。隻一道銀光,在山間遊蕩著,追逐著,仿佛永遠都不放棄。

她看了一眼,覺得不太對勁,揉掉眼淚再看,不是白電和李恒,又是誰?本來堅硬的的心,一瞬間塌了。

她用力捶了一下光,被柔柔地反彈回來。

她內心嘶吼,用力抬頭,眼見那越來越近的光門,用力揮出拳頭,“這操蛋的世界,都去死吧!”

拳頭穿越光門,強大的吸力一瞬而至。

顧皎感覺身體裡有什麼東西脫了出去,眼前一片黑暗,什麼也不知道了。

無數的光團在彙聚,感覺不到重量和時間,甚至空間也變得無遠弗屆。

顧皎惶惶然然,不知發生了什麼,隻跟著那些光團往前走。

一個巨大的所在,森嚴的光明殿堂。

天上地下,所見所感的一切,都是由光線組成。

聲音,不,並非聲音,而是波動。那波動,在傳播,以光一般的速度傳達至每一個光團,顧皎能看能聽得一清二楚。

“你可知罪?”

顧皎惶然四顧,是誰在說話?

“梁又,你可知罪?”

梁又?她是顧皎,怎麼會是梁又?

“不,我沒罪。”她在腦中想,“我並非梁又。”

一片靜默,之後無數細小的光點從遠處來,一點點放大,每個光點便是一段視頻。

最開初,無數的光團在宇宙裡飛翔,他們穿越許多星係,選中了一個原始的星球,撒布文明。一個光芒構建的通道,

連接了那星球和這處。無數的光團穿越一道光門,似乎在接受檢測,被選中的放一處,沒被選中的惆悵離開。其中兩個被選中的,一直靠在一起,似乎非常親密。且,它們的光更亮,更大,更強。

所有的光團彙聚在一起,一點黃光落在那兩個大光團上。

“梁又,梁青,科學站交給你們看管。由你們負責管理它,保存數據,並向其它學者提供必要的幫助。危急時刻,需你們發出求援信號,打開門——”</

門開,無數光團歡暢地奔跑進去,投向那未知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