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甚不能讓他們同我一樣。”齊光畢竟是少爺，從人一向順著他。
“因為你爹娘有銀子，可以供你吃三餐；他們家沒銀子，供不起。”
“那我買給他們吃。”
“你買他們吃一輩子？”
“有何不可？”
“那便是養門客，養從人，不是朋友相處之道。且，你當要知他們為何窮困，並非直接給銀子能解決的。”
齊光便聽不懂了，隻問，“朋友該如何？”
“不該他們全部人同你一樣來成全你一人，而該你一人同他們一般混在一處。或者——”李恒想了想，“你去尋同你一般吃三餐的朋友。可你更要知，兩餐和三餐，便分出你們和他們來，永遠做不成朋友了。”
齊光似懂非懂，到當真便吃了一段時間兩餐。
齊光聽娘親又提及這事，點頭，“記得。”
“以後長大了，你若還是珍惜那些好夥伴，想讓他們過上同你一般能吃飽的日子，那這想法便會成為你的責任。這責任一旦扛上了，就不能輕易丟。”
齊光聽的半懂不懂，但眼睛裡的光，顯是聽進去了。
“不過——”顧皎又嘿嘿笑，“這世上好多如同先生一般的能乾人。你若是自個兒搞不好，就想辦法拖著他們，拽著他們同你一起做。曉得不？”
這個，齊光曉得。他猛點頭，“娘，這
個我可會了。”
李恒被娘兒倆逗得哭笑不得，隻道，“先生若知你背後這般算計他，又該生氣了。”
“那個老頭子啊，活該氣死。”顧皎搖頭，“他就是個操勞的命，你讓他忙些，他指不定長命百歲；你讓他閒，我看他就能閒死過去。”
魏明遠在河西郡守，活生生打了幾個噴嚏。他嘀咕千萬不能著涼，起身喝了一杯熱水來驅寒氣，然後繼續抓著諸多從事議事。
“哎，咱們郡守被夫
人迷了心智，咱們要不忙些，這偌大的郡城便要垮了啊。”
大約，這種隨時破產的危機感，也是催人上進的一種壓力。
顧皎回到郡城，已是隔年的秋天。城門口大群的人迎接，街坊四鄰奔走相告。
魏先生一臉終於回來的表情，對上跳著往自己懷裡蹦的齊光卻什麼氣也沒有了。
顧皎趕緊上去討好，“帶著齊光貼著南邊的邊線走了一圈，長好大見識。你看他高了半個頭，也壯好多了，是不是？一頓能吃兩碗飯，天天都念著想先生了。隻我說一定要聽先生的話，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
鬼話連篇！
魏先生信了才真見鬼。他不在眾人麵前揭穿她，隻道，“我有教過齊光行萬裡路？”
許慎先生幫腔，“有的，我記得有。”
嗬嗬，許慎先生也是個愛走的，隻現在年紀大了，走不動而已。
魏先生頭痛，老的，小的，全都是不省心的。齊光一定要親自教好了，千萬不能落顧皎手裡去。不然瞧瞧，多大的人了，還日日想著玩。玩是那麼好玩的麼？
顧皎衝齊光幾個眼神，齊光連忙抱著魏先生，親親愛愛起來，“先生，先生，我好想你呀。我給你買了好多好吃的，你要吃嗎？我還跟爹一起做了一個木頭飛機。你知道飛機嗎？媽媽說可以飛起來的那種機器，就是叫飛機。飛機可好了，坐上去就能跟鳥兒一樣飛起來，一日千裡喲。”
魏先生被嬌嫩的小人兒討好，心立刻軟成了水，哪兒還有氣？
顧皎大鬆一口氣，算是過關了。
許慎先生看在眼中，衝她促狹一笑。顧皎有點兒不好意思，但馬上蹭過去，要學齊光那套。
李恒覺得有點兒丟人，一胳膊攔了她，拽自己身邊，“走了，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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