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龍頭嘩嘩地冒水,被一隻白皙的手摁停。
鬱姣抬眸看向鏡子。
涼水洗去淚容後,這張精致的臉上隻留下淡漠的思索。
衛長臨這關暫時過了,得留點時間讓朦朧的感情發酵。雙子那邊有身份暴露的危險,不能輕舉妄動,現在的突破口……
鬱姣拿出紙巾擦去臉上的水珠,心中有了計算。
整理妥當後,她來到餐廳,找到等待已久林秋澤,三言兩語揭過經曆,狀似不經意道:“早上聽你講完秘密社團後,我總感覺心裡毛毛的。”
說話間,她倒了兩杯溫水,細白的手指環著玻璃杯不安地摩挲,“這些人,就在我們身邊……真不知道他們會做些什麼。”
她將水杯推給林秋澤。
“的確,”林秋澤接過水杯道謝。
他抿唇:“你有所不知,這幾天是秘社挑選新獵物的時期,選中獵物後,全校的血族子弟都可以參與狩獵,如果有秘社之外的人狩獵成功,便能加入秘社,所以最近學院會有些動蕩。”
鬱姣奇怪道:“加入秘社有什麼好處啊,為什麼大家趨之若鶩?”
“一方麵,秘密社團是權利中心的象征,”林秋澤淺抿一口水,緩緩道來:“另一方麵,每逢狩獵,秘社都會給被選中的特招生喂下一種藥丸,名為聖藥。”
“隻要有吸血鬼狩獵成功,便能獲得其中的力量,能大大提高覺醒的成功率,甚至提升力量。”
“但這種藥被薛家壟斷,無人知道來源,”
“這樣啊。”鬱姣點頭。
就在此時,喧鬨的餐廳乍然安靜,似一個不詳的信號。
坐在對麵的林秋澤麵色漸沉,如臨大敵的模樣,鬱姣正想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卻聽——
“彆回頭。”
林秋澤神情凝重,眼中盛著關切,他頓了頓,沉聲解釋:
“是薛燭。”
鬱姣眨眼,反應過來:林秋澤昨夜目睹她被薛燭傷害,此時擔心她驟然直麵加害者會陷入恐懼的回憶。
在少年擔憂的目光中,鬱姣感激一笑,隨後垂下頭,用筷子撥弄碗裡的飯菜,看似平靜,執筷的手卻在細微地顫抖,像是在強忍恐懼。
鬱姣長睫垂落,遮住眸中淡然的情緒。
現在這個身份撞上薛燭,隻會受他欺辱,對事件的進展毫無推進作用。
她不想徒生事端,隻求薛燭彆注意到這邊。
餐廳充斥著一片詭異的安靜。
薛燭恍若未覺,吩咐小弟去買飯,他漫不經心環視一圈,尋找座位。
與此同時,極力縮小存在感的鬱姣忽然聽到一聲熟悉的“叮——!”
[因果律]:身為乙女遊戲女主,你是命運的寵兒。
鬱姣神情幾乎麻木。
偌大的餐廳,數不清的空位,薛燭選擇的座位偏偏在鬱姣的前方。
死寂中,一陣懶懶散散的腳步聲突兀響起,帶著逼人的壓迫感和陰冷氣息,一點一點接近,宛如死神的懷表。
——他過來了。
鬱姣深吸一口氣,雖然逃不出命運的手掌,但至少她可以選擇接受的姿態。
比如:脖頸垂下的幅度、眼睫顫抖的頻率以及手指蜷縮的方式。
分明隻是細微的改變,此刻,少女卻呈現出煥然的氣質,猶如一顆被人不慎遺留在角落的明珠,散發著不容忽視的柔光。
即將掠過身側的腳步聲停頓。
狹長的鳳眸微轉,一道幽涼的視線投射而來。
薛燭居高臨下,側眼看來。
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鴕鳥似的埋頭扒飯,他緩緩勾起一個殘忍的微笑。
他轉向坐在鬱姣身後的那人,用腳尖踢了踢那人的凳子腳,嗓音輕柔:“吃完了嗎。”
那人一愣,連連應是,端著滿滿的餐盤離開前,抖著手將桌麵擦得一乾二淨。
盯著少女僵硬的後脖頸,薛燭翩然坐下。
舌尖舔過犬齒。
有些牙癢。
小弟打了飯回來,見薛燭心情不錯的樣子,搓著手搭話:“老大,您今天中午回家嗎?”
“太累,懶得回。”薛燭托著下巴。
抱怨道:“謝家的床板好硬,害我昨晚沒睡好。要我說,宿舍的床都比謝家的床軟。”
小弟納悶,心說話題怎麼突然拐到謝家的床板上去了,就見他們老大伸出修長的手指戳了戳一個路人的脊背。
“你覺得呢,謝二小姐。”
她霎時如受驚的兔子般,撲簌撲簌地抖,細雪般的脖頸白得晃人眼。
“問你話呢。”薛燭懶洋洋地拖著尾音。
她訥訥:“是……”
聲音細若蚊蠅,瑟瑟發抖,柔弱無依。
“嘖。”
薛燭無趣地轉過身。
迫人的氣息逐漸褪去。
林秋澤垂在身側的手緊握,神情晦澀地望著猶帶恐懼的少女。
鬱姣對他勉強一笑。
林秋澤忽然起身,握住鬱姣冰涼的手腕,“鬱小姐,我知道學院裡有一家店很不錯,我們一起去嘗嘗吧?”
他的手掌溫熱,鬱姣被這股堅實可靠的力道拉起。
薛燭眸光微轉,若有所思地盯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莫名的熟悉感令他緩緩眯眼。
·
吃過飯後,鬱姣揮彆林秋澤。
趁午休時間,她躲去偏僻的角落,使用【一鍵換裝】,再次扮成男生模樣,溜進男生宿舍樓。
薛燭的宿舍在最頂樓,獨占一層。
鬱姣叩響了門。
裡麵傳出一道隱含怒意的低沉嗓音,“不想死就滾。”
鬱姣沒理,又敲了敲。
門猛得被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