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修長如玉的手抬起她的下巴,她的視線隨之升起,對上謝宴川專注的眸光。他正捧著她的臉細細查看,像是對待什麼易碎的瓷器,末了問:“沒事吧?”
——這兩兄弟問的話都大差不差。
鬱姣搖搖頭,正要開口,忽感一股癢意從心臟竄到喉間,她當即揮開謝宴川的手,捂著唇,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少女纖瘦的肩頸和脊背劇烈地起伏,像是正遭受一下又一下沉沉的鈍擊。
在雙子手足無措地拍背遞水和擔憂聲中,鬱姣漸漸平複,緩緩將捂唇的手展開——
白皙的手心上赫然是一抹暗紅的血色。
極為馥鬱的香氣逸散,卻為溫暖明亮的房間蒙上不詳的色彩。一片死寂。兩人淡色的瞳色轉為幽紅。謝宴川凝重地蹙眉,謝鎮野啞然開口:
“……姣姣,為什麼你的血變成了…薛燭的味道。”
謝宴川俯身,湊近神情茫然的少女,為抹去她唇瓣上的血漬。接著,垂眸舔去指尖的血,淩厲的下顎繃緊,沉默片刻,他道:
“是聖血。”
·
兩人按捺著內心的慌亂,安撫過鬱姣後便匆匆離去,大概是去找什麼解決辦法了。
鬱姣抿了口水,漱掉嘴裡的血腥味,吐出淡紅的水時,她問:“這是怎麼回事。”
係統滋啦一陣,期期艾艾出了聲:
【宿主,這是給您的獎勵哦!】
鬱姣冷笑一聲。
【……是真的啦】
【您每成功收錄一個結局,主係統就會發放一個獎勵呢,[聖血]是[福祉即詛咒]的獎勵】
【另外,[殺戮即贖罪]的獎勵是[隱匿]哦~宿主快試試吧!】
係統一股腦將啟動技能的方法傳來。鬱姣眉梢微揚,按照指示將那枚鑽戒拿了出來戴在手上,感到玄妙的氣流再次裹滿全身。
她決定出門驗證一下這個[隱匿]。
拖著格外疲累的身體,在跨入昏暗走廊的瞬間,鬱姣彎著唇,眼中無一絲笑意,“說得倒好聽,其實既是獎勵,又是催促我趕緊完成任務的警鐘吧?”
【……】
門被闔上,發出沉重的一聲悶響。
“這具身體可撐不了多久了。”
·
鬱姣扶著牆,緩緩走在幽長的走廊,來來往往的血仆目
不斜視,果然看不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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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宴川,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你敢相信教會的人?”
“我沒說相信他們,隻是鬱姣的身體狀況刻不容緩。看大主教的樣子,教會內部的資料裡或許有記載。”
謝鎮野冷笑著重複,“大主教的樣子——他看著就不懷好意,你怎麼敢放心把她的安危交給他們的?難道血族的事情教會比我們了解更深麼?”
謝宴川語氣不耐煩了起來,“我在你心裡是什麼毫無理智與防備心的智障麼?”
聽著屋內唇槍舌戰的爭論,鬱姣挑眉。
沒想到她的身體竟成了兩人衝突的導火索。
隻聽兩人吵得越發厲害,逐漸偏了題。
“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跟他們所謂的合作條件是每隔一段時間獻祭給那狗屁大主教幾個血族子弟,好讓他穩穩升官發財!”
“是,又怎樣。”
“……”
謝鎮野極冷地笑了聲,咬牙道:“謝宴川,你是什麼時候變成這幅樣子的……自私、自利、視人命如草芥、眼睛裡隻有權和勢。”
謝宴川也笑了。
“什麼時候?在你厭惡謝家、不願意承擔繼承人的責任的時候;在你享受著‘權勢’帶來的種種便利、卻反去幫助那些被選為獵物的特招生的時候。”
“……”
謝宴川的嗓音和往常一般冷淡,語速卻快了幾分:“你以為我沒看出來麼?你以為打著跟薛燭作對的旗號幫助那些蠢貨就能瞞天過海麼?有用麼?他們死的時候你不是都在場麼?”
最親密的人往往最清楚對方那顆看似銅牆鐵壁般的心,最不設防的縫隙所在。
紮下的刀子便也最是痛徹心扉。
“謝鎮野,你的心智還停留在幼兒園穿紙尿褲扮家家酒的時候麼?”
咚!
謝鎮野發狠般錘了下牆,龜裂的紋路蔓延開來,令他的拳頭如同困囿於蛛網般。牆皮簌簌落下,仿佛一場沒有眼淚的慟哭。
——兩人生日宴時,謝宴川便以這句話譏諷過他。
原來,他們的矛盾早就埋下了伏筆。
……
謝鎮野深深看了他的同胞哥哥一眼。
“是,總有人需要承擔更沉重的東西,可你已經拿了太久定人生死的法槌,所以相較之下,那些生命便成了輕飄飄的灰塵。”
謝鎮野轉過身,背對著那張長桌,和坐在長桌後的男人。
他握緊了拳頭又鬆開,在離開前,留下了最後一句話。
“你已經忘了,那些在你眼裡無足輕重的玩意兒,在其他人眼裡——”
“和當初那隻兔子一樣珍貴。”
……
…
鬱姣小心貼著牆,目睹謝鎮野毫不留戀地推門離去,高大的身影穿梭在躍動的燭光間,宛如突破了一個又一個桎梏。
而昏暗的房間內,謝宴川孤零零地坐在靠椅上,蒙著層陰翳,看不清神情,如凝固的雕像。
門緩緩閉合,他像是毫無掙紮地被一張血盆大口給吞噬了。
鬱姣輕輕舒了口氣,敲了敲係統:
“就彆拐彎抹角了,所謂的收錄結局就是讓他們死,是吧?”
她彎著唇角,漂亮的紅眸仿佛刷過暗色,顯露出冰冷而雀躍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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