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近。
嘭!
緊鎖的門驟然被踹開。
鬱姣眨眨眼,對上一雙熟悉的淡色眼睛,他緊縮的瞳孔在見她安然無恙後才微微一鬆。正要抬腳走來時,來人猛然一頓,垂下眼,顯得有些躊躇。
扶在門上的右手骨節分明、青筋暴起。
再抬眼時,眸中情緒平息。
“姣姣,”
冷質的嗓音響起,“對不起,我來晚了。”
“……宴川?”
男人輕應一聲,溫柔地將她擁入懷中,喃喃自語一般,“對不起……跟我走吧。”
鬱姣無言點頭。她總不能撒潑打滾耍賴說不想走吧。
在謝宴川細致入微的保護下,一路上都沒有教徒能近得了鬱姣的身,兩人順利跟謝宴川安排的其他人彙合,滿身血腥的小弟湊上前來:“啊真——”
謝宴川橫去一眼將他凍在原地。
機靈的小弟腦子一轉,訕訕止步,“真是跟蟑螂一樣啊這群教徒!——哎老大你彆嫌我味兒啊!”
“撤退。”
謝宴川看也不看他言簡意賅地吩咐。語畢,抱著虛弱無力的少女,踏過橫七豎八倒了一地的教徒。
鬱姣靠著他梆硬的胸膛,目光劃過他全副武裝到手指尖的裝備和乾淨得沒有絲毫血漬的衣襟,最後落在他線條淩然的下顎。
鬱姣:“啊,不知道鎮野去哪了,有沒有危險。”
他一頓,瞥來淡淡一眼。“怎麼?擔心?”
鬱姣微笑著點點頭又搖搖頭,臉上的神情像是在看一個擺在明麵上的字謎。
謝宴川被她看得眉梢微動,喉結也輕輕一滾。緊抿著唇,不說話了。
兩人保持靜默,一時間,唯有鞋底踩過血汙時的黏膩聲響。
他腳步忽而一頓。
前路被一位不速之客攔住了。
感受到男人的緊繃,鬱姣從他懷中抬眼望去,毫不意外地看到一張同樣熟悉的俊臉。
這人滿身血汙、風塵仆仆,越發襯得那張
() 冷白的麵容如玉如蓮,他冷涼的雙眸一眨不眨地望來。
——兩個謝宴川。
一聲極冷的笑。
臟臟謝宴川眸光譏諷,將乾淨謝宴川從頭掃視到腳,嗓音壓抑著不耐:
“謝鎮野,你穿我的衣服做什麼。”
“……”
一陣死寂。如壓路機般勢不可擋地碾來。
吸血鬼小弟們躡手躡腳屏息凝神,退到戰場邊緣。
被戳破後,謝鎮野沒有露出半分羞恥的神色,除了自始至終沒看懷中的“受害者”之外,舉止堪稱坦然。
他垂著眼,將鬱姣安置在一旁的長椅上,將身上屬於謝宴川的外套脫下,嚴嚴實實地圍住鬱姣。
接著就迎上他哥冷颼颼的視線。
謝鎮野五指插入發間,散漫地將齊整的發型揉亂,淩亂的發絲間是一雙鋒利的眼眸。
他掀了掀唇:“保暖啊。”
謝宴川冷嗬一聲,邁開長腿慢步走來。
兩人都沒再言語,視線如交融的水火。
謝宴川垂下眼皮,認認真真地用手背擦去臉上的血,玉竹般的骨節染上血汙,擦拭的動作停頓,他捏緊了拳頭揮向那張欠扁的臉。
“……”
有圍觀的人倒吸一口涼氣。
咳。
謝鎮野偏頭吐出一口血沫。
舌尖抵了抵破裂的口腔內壁,他漫不經心地笑了笑,抬眸時,冷了眉眼,淩厲反手回擊。
壓抑已久的矛盾終於爆發。
兩□□拳到肉,簡直像兩頭廝殺的野獸。
說這是兄弟反目成仇吧,不像。兩人看起來都沒下死手;但要說他們隻是小打小鬨吧,也不像。兩人的神情是如出一轍的陰狠,像是恨不得從對方身上撕咬下一口肉來。
圍觀的血族子弟看呆了。
他們有的是謝鎮野帶來的人,有的是聽聞風聲趕來的謝宴川的人,兩方隻是默契觀戰,沒有一點摻和兄弟倆家事的意思。
在這精彩絕倫的打鬥戲外,沒有人注意到,一道龐然的影子正在緩緩接近位於vip觀戰席的鬱姣。
碎石飛揚間,忽聞一聲少女的驚呼。
“啊!救命!”
眾人匆忙望去,隻見一隻巨狼叼著少女的衣襟,將她甩上後背飛馳離去,短短數秒已然快不見蹤影了。
雙子登時停手,相似的兩張臉上神情越發陰鷙,他們默契休戰,緊隨其後追了上去。
——就連追去救人都像是在較勁誰跑得更快。
慢半拍的血族子弟急忙追趕。
“是狼化的那個吧?看起來好凶惡啊。”
“他好像被教會控製了,不知道劫持鬱姣做什麼……”
這邊,謝宴川和謝鎮野追著巨狼的尾巴,衝入熟悉的禮堂,纖弱的少女便躺在廢墟之間,生死未卜。
“鬱姣!?”
兩人沒有絲毫猶豫地上前,矛盾被擱置,一個抱
起她,一個探查脈搏。
在謝鎮野緊張的注視中,謝宴川抬眸,“沒事,隻是昏過去了。”
未等兩人鬆口氣,隻見被碎石掩埋的破敗陣法煥發出新的生機,紅光乍現,風聲如刀,不詳之氣流轉。
“多虧了樹蜥啊。”
大主教暢快的大笑回蕩在禮堂,“天才布置的陣法就算被破,利用他留下的底子重新布置新的陣法,效果也是相當拔群呢。”
大主教的身影出現在陣法邊緣,他一手持著法杖,一手執著徽章,滿是勝利者的姿態。
“哈!說到天才,早在見到二位真容之前,我就常聽人說,謝家雙子是被一分為二的天才。”
聞言,一分為二的天才麵無表情研究著腳下的陣法,沒給任何反應。
大主教也不惱火,繞著圓形的陣法邊沿踱步,“彆白費力氣了,這個陣法雖然沒什麼攻擊效果,但困也能把你們困到死。”
嘭!
謝鎮野不留餘力一拳錘向結界,水波般的紋路擴散,結界沒有丁點破損。
謝宴川抱著手臂,擰眉沉思。
大主教冷眼看兩人做著無用功,下巴輕抬,“你們現在有兩個選擇。”
“其一,簽署血契,承諾不會再傷害任何教徒分毫,並將‘神子’——也就是鬱姣小姐——獻給教會。”
兩張羊皮紙被扔了進來,謝宴川恍若未見般一腳碾過,繼續探查陣法。
在謝鎮野的嗤笑聲中,大主教繼續道:“真可惜,選一你們都能活的。否則,其二嘛……”
“你們倆個。”
大主教飽含惡意的目光在雙子之間來回掃動,像是在期待一場血肉紛飛的好戲。
“隻能自·相·殘·殺·了。”
看到雙子身影均是一頓,大主教滿意勾唇:“奪得對方的力量以補全自己的血脈,這樣就突破極限、打破陣法、抱得美人歸!”
——當然,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嘛。
大主教笑眯眯地在心中補充。
“如何,你們選哪一個?”
回聲空靈地回蕩,好似精怪不懷好意的引誘。
謝宴川抬眸,對上了謝鎮野轉來的視線,接著兩人同時望向陣法中央昏迷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