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阿婆的兒子曾經就是人牲,寸氏馬幫又同她有交情。
知道“人牲”與“山王咒印”一事就不足為奇了。
隻是……衛厄微微抬眸:“馬鍋頭知道我們是人牲,還敢與我們一道走?不怕我們又招來什麼詭怪?”
陽光下,銀發青年麵容微微蒼白,蠟染的窄領輕貼頸部,如瑪瑙似血珠的眼瞳透出些許的古魅妖氣。讓人莫名發怵。隻是寸氏馬幫的滇人漢子卻沒半分猶豫膽怯之意。
“走山走道的人,總是要遇到詭的,”滇人漢子朗笑一聲,驟然顯出一分悍氣,“幾位於落石中舍命救了我們整個馬幫。若因此就轉麵翻臉,我們寸氏馬幫還在茶馬古道上有什麼底氣打旗號?——不若趕緊去了這招牌!”
郎朗天日之下,滇南第一大馬幫的旗幟在山林雲霞獵獵招展。
一群馬幫漢子自顧自地燒菜吃肉,半點沒往這邊瞧。腰間匕首、馬刀更是全整整齊齊掛在騾馬上。
到這會,直播間哪還不知道,想來整個馬幫逃出後就全知曉了玩家的身份,隻是怕他們作為“人牲”是驚弓之鳥,所以由馬鍋頭特地來同衛厄說清。匕首馬刀掛騾上不在腰間,就是一種隱晦而又坦率的表態。
行船走馬,三分命。
這三分裡,特地一分,講的是“恩義”。
“當然,也有另一樁私事。”滇人漢子搓了搓手,忽然有些許不好意思起來,“山王咒印有可能引出十五猛的詭怪禍患沒錯,但我們馬幫情況其實本來也不算好。寸家幫走山,靠的最重要的,就是我寸氏祖爺留下的一匹鬼騾。
“鬼騾馱鏡,鏡裡封了一尊‘上仙’。按祖爺留下的交代,‘上仙’被關押,每隔幾十年就要複蘇一次。若是鏡的‘上仙’破鏡,就要棄騾趕緊逃命。我們數著,不是今年就是明年,就到上仙出鏡的時間。
“你們這麼一引,反倒提前幫我們把隱患給去了。
“經由昨晚一鎮,‘大仙’起碼能再安穩個數十年。把鬼騾傳給我兒子也不用擔心了。”
說話間,那匹馬籠頭罩麵的鬼騾邁著優雅的步伐,溜溜噠噠,繞到馬鍋頭身邊,撩蹄子就往他背後一踢。
滇人漢子“哎呦”一聲,回手往鬼騾背上一拍。
說什麼傳給兒子不用擔心,瞧那親昵勁,分明是高興這匹相伴數十年的鬼騾還能完好無恙再溜達個幾十年。衛厄原本還要問滇人漢子,他們是怎麼封印銅鏡中的詭怪的,如今一聽,就知道馬幫恐怕自己也不清楚。
順口一問,果然如此。馬幫如今隻懂驅騾聽鈴的辦法,銅鏡中的被他們稱為“上仙”大詭,到底是什麼來曆,又如何被馬幫祖爺封進鏡中的,一概不知。
“上仙”如何封進銅鏡中的,馬幫已經不知道了。
鬼騾的馭使法門倒是簡單,有他們寸家的血脈,首領交接時,專門燒一紙黃表,然後將騾繩更迭,平時好生供奉就是。
馬幫沒藏私,說得詳細,隻是對衛厄的情況沒什麼幫助。
他最想知道的,其實是寸氏祖爺怎麼收的鬼騾,想從中尋些徹底壓製主神“神郎官”的辦法。略微有些失望,衛厄還是問起馬幫幾次供米供飯的講究。
“衛小兄弟控神術比我們馬幫高超多了,我走山多年,還沒見過這麼精妙高深的法門,”聽到衛厄一並請教供路米的法子,寸氏馬幫的馬鍋頭還有些驚訝,“我們這點小術,衛小兄弟瞧得上眼?”
“能學麼?”衛厄翻手,一塊係統商城兌換出的沉甸甸金子出現在手指間,他將金子遞向馬鍋頭,“不白學。”
滇人漢子趕緊拒絕,說一點小術,問個滇藏老人都知道,用不著衛兄弟白費銀兩。
說著,他詳細地將供路米的由來講出。
一是要知道這一地,大略有什麼詭怪。
小詭小怪遊蕩山間,多是枉死的生人,不能投胎,沒得人收屍,饑腸轆轆,
供一碗飯,得了口食,就不會再害人了。
再高層次一些的,則要備上好的米,五色雜米,對應天地五行,以五行之糧,來壓詭氣……
“昨晚不是控神術。”等到滇人說罷,衛厄淡淡道,“是請來的‘庇福’。”
【嗚,聽說衛神是閩地人吧,果然好掛念自己家鄉的擋境神】
【麵冷心軟,誰再說我衛神冷血我跟誰急!】
【你們沒發現嗎?衛厄這是在給我們問的啊,他有那麼多道具法術在身,完全不會怕這些小詭,但是我們平時小區裡遇到的,那可要命】
滇人漢子說得詳儘,不過就像他說的,這隻是一種化解小詭山兵的法子,碰到強一些的詭怪,就不怎麼起作用了。
寸家馬鍋頭不要黃金,但衛厄還是將黃金給了他。隻說是到“骨燒鎮”請馬幫牽線請黑阿婆出手的禮金。
寸氏馬幫走這一趟山,貨物都丟了,一個馬幫百多張口要吃飯。
滇人漢子猶豫再三,還是收下了黃金。隻是,許是覺得自己提的不算什麼,馬幫的滇人漢子從腰間摘下一麵畫著獸麵的山旗送給衛厄。
【叮——咚!恭喜玩家衛厄獲得二級道具“爨龍走山旗”!】
衛厄驟然抬眼。
爨龍走山旗。
爨龍。
“血銀硐”裡礦民供奉的未知存在——爨僰庇礦龍神!寸家馬幫居然和“它”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