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鶴等人暗中將警惕提到了最高，寸易卻像是對黑阿婆全然沒有半點懷疑，抱了抱拳道：“是的，土司掌寨最近征發人牲又多了，幾位救命小兄弟，就是在礦硐峽那邊被抓去當人牲的。如今寨兵將鎮子前關封了，小子才帶著他們打後山繞將進來，來找阿婆您。望阿婆在寸家幫的麵子，出個手，寸家幫往後有求必應！無敢不從！”</p>
作為滇南第一大馬幫，寸易代馬鍋頭許下的這重諾，算得上頂過千鈞。</p>
黑阿婆對寸易的話置若罔聞，漆黑的眼珠將所有玩家掃了一遍，忽然顫顫巍巍地伸出一隻手，朝陳程一點，同時直勾勾盯著他。</p>
那意思，是要陳程過去。</p>
寸易側身，朝陳程點了點頭。</p>
陳程個倒黴蛋，一臉“臥槽怎麼又是老子”的表情，在高鶴他們很沒隊的“勇敢點”眼神裡硬著頭皮上前。然後，然後被黑阿婆一把拎住了脖子。</p>
陳程：？</p>
沒等陳程臉上的懵逼擴大，黑阿婆那雙又瘦又乾癟的手，已經像攥著小雞崽子的鷹爪一樣，將陳程的後脖頸掰了過來。</p>
陳程“嗷嗚”一聲，黑阿婆枯癟的手指已經按在了他頸後的青黑咒印上。</p>
這是衛厄第一次到其他人身上的“山王咒印”。怎麼說呢……很惡心，青黑的咒印跟爛泥活物一樣，鑽在皮肉裡，又黑又紫，隱隱的還在扭曲蠕動。黑阿婆的手指按上去後，立刻“滋滋”直響，冒出滾滾惡心的黑氣。</p>
衛厄：“…………”</p>
他還不知道主神在他身上留的咒印什麼樣子。</p>
找個時間，一刀剜了吧。</p>
黑氣冒出的瞬間，陳程的聲音戛然而止，一張原本還算過得去眼的臉瞬間扭曲起來。青黑的咒印活物一樣扭曲，黑阿婆一手攥著陳程，一手伸進她身側的一個深褐陶壇子裡，挖出一抔什麼東西，往陳程後脖頸上一蓋。</p>
解元真和衛厄始終留意著黑阿婆的舉動。</p>
黑阿婆將手伸進陶壇子的時候，解元真垂在身側的手輕微動了一下。係統彈出的提示讓他及時止住了，衛厄則是沒感覺到黑阿婆對陳程有什麼惡意——按寸家馬幫說的事來推算，黑阿婆被剔腸吊死的“人牲”兒子，或許和陳程這個富二代小年輕差不多大。</p>
相比係統提示，衛厄更相信自己的直覺。</p>
黑阿婆從壇子裡挖出的那勾東西蓋到陳程後脖頸上後，立刻騰起一小片白霧，陳程先是啊呀大叫一聲，隨後“欸”了一下，似乎忽然不疼也不癢了。</p>
黑阿婆將手鬆開，陳程扭著頭，好奇地想是什麼東西。</p>
他費力地轉著脖頸子，幾乎把脖頸扭折都沒能清黑阿婆用了什麼。而站在他後頭的眾人則一眼就瞧了個清清楚楚——細細密密的黑色各類小蟲被碾成爛泥一樣，厚厚一層，敷蓋在陳程頸後，將山王咒印蓋了過去。</p>
那些密集的蟲子被碾碎過，卻仿佛還有某種活性，肢體猶自細微地攢動著。</p>
唐秦：“………”</p>
解元真：“……”</p>
大家的神情都有些微妙，七分想吐，三分想跑。哪怕是解元真這種定性極好的天師府道士，此時臉都微微的，有些白了。</p>
陳程自己不到，還覺得後脖頸涼絲絲，蠻舒服的，跟糊了薄荷膏藥似的。他驚詫地抬手就想去摸，解元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硬著頭道：“這……這阿婆好不容易幫你敷好，你不要亂動的好。”</p>
“哦哦哦，”陳程醒悟似的，趕緊將手收回來，頂著一後脖頸的蟲子漿，興高采烈地對唐秦道，“唐姐，這東西真不錯，跟薄荷膏藥似的，你也來試試？”</p>
唐秦：“……”</p>
唐秦：“嗬嗬。”</p>
唐秦已經算是膽大心細的女玩家了，奈何黑阿婆從壇子裡勾出來的黑蟲漿糊實在考驗人的心理承受能力。瞅著陳程後脖頸上黑裡透青紫，青紫裡泛彩漿的那一坨，大家都有點想嘔吐。</p>
寸易悄悄退了半步，將有需要的舞台為玩家們讓了出來。眾人沉默地著這先前還蠻正直的馬幫漢子，正直的馬幫漢子乾咳兩聲，不自在地將視線投向牆壁。</p>
係統提示【接受“黑阿婆”對咒印的臨時壓製】彈了出來。</p>
眾人沒奈何，隻能一個挨一個上前。</p>
解元真第二個去接受黑阿婆的“幫助”，在黑阿婆將手再次伸進陶壇子裡時，陳程探頭探腦地想。唐秦二話不說，將這家夥的眼睛給蒙了。等到唐秦上前，一邊的許英許瑩默默無聲地接手了她的工作。</p>
陳程：“？”</p>
高鶴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為你好。”</p>
大家依次上前時，衛厄始終站在邊緣，略微垂著銀色的睫毛，審視阿婆屋子裡的那些陶壇子。他沒有再去那個放在矮案上的舊藍布包裹，仿佛從來沒得到“審死官”的特殊提示似的。</p>
滇苗阿郎對他的警惕不減，衛厄稍微向哪裡，滇苗阿郎就跟著向哪——根本就將他當做隨時可能抽刀搞破壞的頭號危險分子對待。</p>
等到最後一位普通玩家黃義行後脖頸上也被糊了一坨。</p>
黑阿婆癱著兩條腿，一手搭在壇沿，一手挖著坨往下滴的黑蟲漿：“還有一個。”</p>
除陳程外，所有人同時向站在角落的衛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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