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最後一條副本提示出現後,“詭話”係統就真的陷入了寂靜。和之前的副本三步一個小任務,五步一個大觸發完全不同。衛厄打開商城,嘗試著兌換了幾樣東西,果然半點提示音都沒有。
【懸河詭渡】幾個字幽幽浮在麵板上方,昭告這個副本的不同尋常。
將麵板關閉,衛厄指尖的銀蝶刃一轉,收進了袖中。
他的銀蝶刃雖然是滇南副本獲得的,但如果不組套使用,單獨一柄轉出來,乍看去就是一柄輕薄華美點的短刃。和[大戶少爺]有錢有財,用的短兵都要精講究的形象相貼合。並不引人懷疑。
水聲在前麵響著。
先前第三條渡船撞礁,飛砸的人已經都落了地。
死了十幾個,重傷三個,衝沒了六個。重傷的三個人,歪歪斜斜倒在渡口的岩石上,淒慘地□□著,周圍沒有一個人上前幫扶。
渡口所有人,要麼神色驚恐地扭頭往渡口後邊的黃土塬看,要麼踩著淺一點的河灘水,去解老牛灣裡拴著的新一條船——已經連翻了三條船,死人就躺在腳邊,還想拚死過渡口。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後頭有什麼比翻船更恐怖的東西。
衛厄順著渡口逃難人群畏懼的視線,往後方瞧。
夜色昏暗,道道黃土線黑得像墨,黃土峁和黃土梁上零星幾根樹影,濃重的陰黑像是能從那邊湧過來一樣。
舉火把的難民每次回頭,手就會抖一下。
不知道逃難的人在怕什麼。
躺在渡灘邊的三個重傷者,一個被礁石撞凹了腦袋,一個胸口塌了一半。還有一個大腿往下血淋淋的。三個半死的人跟破風箱一樣□□,怪異的喘氣聲不知為何,沒被黃河水響淹過去,纏繞在所有人耳邊。
聽得人不寒而栗。
“老討測的,死都不死乾淨點,還唧唧歪歪。”難民群裡有青壯漢不乾不淨地罵。邊罵邊將渡口栓著的第四條船拉過來。
“誰要上第四趟渡?誰上?”
老牛灣擠著的人沒人動。
抓著船繩的青壯漢子咬著牙,神情猙獰:“黃河三不開,我們夜渡黃河灣,就已經是犯了大忌諱。連撞三次礁,就是夜裡的鬼門關在收人。但要是這第四趟船過成功了,就是我們命硬衝開了黃河的鬼門關。今晚後頭再過的船,就都不會出事。”
“大家夥留在這裡,等後頭的……後頭的泥神追上來,有一個算一個,都得死!”
“就沒哪個有種的,敢出來給大家夥開這趟鬼門關?!”
青壯漢挽著船繩喊了兩遍,大夥兒都沒動,像是已經被連翻三次船嚇破了膽。彼此對望著,戰戰兢兢。
青壯漢連罵了兩聲草祖奶奶的孬種,人群仍舊沒幾個人動。
衛厄站在人群中沒動。進副本後,主神忽然沒動靜了。不知道是被係統壓製了,還是又像滇南山王一樣,在搞什麼花樣。
渡口水流湍急,前頭的青壯漢自己踩著渡船,連罵數聲人群攢動,就是沒一個敢出去上船——這青壯漢不說第四趟船過了,後頭的都會過還好。一說,就沒人肯上第四趟船了,都指望著彆人去闖這一趟的鬼門關。
“你們這群軟蛋!就等著在這裡被泥神給吞了吧!”青壯漢氣得破口大罵,“就這麼乾等著,指望彆人給你們趟黃湯,泥神一到,你們就在河上哭吧你們!”
他一提到泥神,難民群裡人頭動了動,衛厄終於邁步出來,青壯漢眼一亮,剛要大聲誇他。就見這打頭出來的後生眼皮一掀,冷笑道:
“什麼東西不乾不淨的,敢罵你少爺?”
青壯漢剛要出口的誇讚被這陰嗖嗖,冷森森的對嗆懟了回去。
火光中,那“後生”敏捷幾步,連船上搭著的木板都沒踩,就直接從渡口離水甚高的灘石上到了船頭。火光這會終於在人前照出他的麵容——長得模樣倒是挺好看,皮白手白,穿件普通棉襖都肩背筆直,闊肩長腿。就是沁著一股陰沉。眉長眼深,鼻梁挺拔,天生的薄情唇。
看人就跟眼裡藏了毒刀子一樣。
【角色“沈富勇”對玩家衛厄印象已生成:小有功底、不知出身的大戶少爺,陰沉、需提防】
直播間玩家獲得的角色印象更新。
直播間:“…………”
直播間欲言又止地盯著船頭站著的衛厄——衛厄平時為人冷是冷了點,但“冷”和“陰狠”還是有點差距的。但眼下站船頭的衛神,氣質一變,完全的就是電視劇裡那種深宅大院裡扭曲瘋狂的反派大少爺。
陰晴不定、潔癖、古怪。
一言不合就宰活人。
皮囊還是那個皮囊,氣質、神態已經完全變了。
【……我是萬萬沒想到,衛神還是個24k純金影帝】
有衛厄打頭,陸陸續續有又兩個年青點的男子站了出來。其餘人仍然是緊張地不動,想等著第五趟的渡船。青壯漢沈富勇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他們都不是正兒八經的黃河渡夫,劃船的人手當然是越多越好。就四個人,彆說願不願意讓人撿自己後頭的便宜,但過河都難。
就在沈富勇要再次破口大罵的時候,
“俺有一個定能過河的辦法,”逃難的人群裡,李翠花忽然擠上前,她背著孩子,滿麵不得已的神情,“俺家那口子曾是黃河的河兵!俺家漢子沒死前說過,黃河灣要是三渡渡不了船,就是船頭有溺死的水鬼魂蒙了船眼。要活人在水裡扒在船頭,給這條船當眼睛。這樣船就能過去了!”
“這法子叫‘活人做河引’,鄉親們,這都是俺老漢當三十年河兵教俺的,俺萬萬不敢瞎說!要有一句假話,教俺給泥神吞了當泥胎去!”
李翠花背著孩子賭咒發誓,渡口的人臉上掠過絕處逢生的神色。就連冒險上船的其他幾個人,都露出了幾分喜色。直到反應過來,要活人扒在船頭當河引,是個什麼樣的法子後,才忽然麵麵相覷。
黃河水險,活人扒在船頭——這、這怎麼可能有活人扒得住?
不是一個水波衝過來,就衝沒了嗎?
就算能扒住一時三刻,想想要個大活人,彆人在船上坐著,他在船頭水裡扒著。那又有誰樂意?
除非是將人綁了,綁在船頭。可跟活活殺一個人在船頭有什麼區彆?
黃湯濤濤地流著,渡口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從火光裡看到了人臉上變幻的神情。除了已經上船的幾個青年人,其他的不由自主,拖著各自的親人同其他人退遠了點。火光呼啦一下散開些空隙。
人群互相看著時,李翠花忽然跪下來,朝渡口人群裡的一個枯瘦老頭磕頭。
邊磕頭邊喊:
“老丈——我看您也活到七老八十了,該看的該走的,都走了,不如給我們這些人渡一回船吧!俺們一定記得你的大恩大德。一定下輩子給您做牛做馬唉!”
李翠花邊哭喊,邊磕頭向前。被她磕頭的老頭滿麵驚恐。連連後退說“俺不行、俺不得行啊”。然而周圍的人被李翠花這一跪一喊,先是一愣,後看向那老頭的眼神就變得古怪起來。
就在此時,渡口灘上,一個舉著火把的男人驚恐地扭頭看著後邊:“大牛壩的泥神來了!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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