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說,魏少一表人才,一看就是個大富貴的,他這是拋了小富貴,得了大富貴。是三生的榮幸啊!
直播間:“……”
直播間聽著燕塘春掌櫃的一通溜須拍馬。
心說,你要是知道你這“魏大少”是個假的,渾身上下半個銀兩都沒有,你是不是得昏過去?
“你們西北怎麼這麼多玩意?”鐵哥兒起灶燒火,衛厄朝向衛十道和燕塘春掌櫃,他語氣輕慢,帶點南邊貴客對西北的瞧不上眼,“區區一個姓萬的老狗,都敢惹到我頭上來。”
羅瀾舟瞟了他一下,覺得隔壁一隊衛厄這身份卡,還怪好使的。
用個大少爺挑剔的口吻嘲諷,彆人不會起疑心,比上來直接問晉西北到底出了什麼事,要來得安全得多。
他們進副本,最重要的主線是【查清黃水詭禍】
黃水指黃河,黃水詭禍,說的就是黃河兩岸詭怪橫行。
普通的難民像沈富勇、劉三牛這樣的,都是些普通人,隻知道突然間就四處鬨恐怖的東西,大災一起,四下逃竄。不知道到底詭禍是怎麼來的。衛十道、鐵哥兒看樣子大有來曆,對萬家堡、以及整個黃河流域的變故看樣子都知道一些。
而衛厄演的“徽商十一行大少”也確實不是那種吃了虧後,還能忍下一口氣的人。由他來盤問萬家堡的事情再引出黃河詭禍,最合適不過。
衛厄這一問,果然問對了。
衛十道拿木柴撥了撥篝火,道:“萬家寶倒不算什麼,就是隻給人看財盆的螞蟻。是他後頭的東西厲害。”
燕塘春掌櫃一個哆嗦,問道:“後頭的東西?後頭啥東西?萬家堡一個鎮子上千人,萬家老爺大壽宴來了那麼多大員外大商人,可個個都是認識州府縣令老爺的大人物。挑唆萬家寶的,就不怕官老爺上報皇上,捉拿他們?”
“官老爺?哼!”衛十道罕見地透出一絲不屑,“官老爺要是頂個屁用,俺至於從東北過來這裡?”
聽到衛十道這句話,衛厄和羅瀾舟不動聲色地對了一下眼神。
【懸河詭渡】副本提示中,講到皇帝幾派親兵巡河,處理晉陝黃水詭患源頭,但京中所派親兵非死即傷。連皇帝派的總督,都暴斃身亡,懸屍黃河口。
這一節,剛好和衛十道的話對上。
看來是王朝官府治不了黃水詭禍,才有了衛十道、鐵哥兒他們這種民間能人,從東北入關,到了黃河邊。
玩家的行動,和他們剛好是一致的。
“官老爺沒用,你們就有用?”羅瀾舟不蠢,逃亡的一路,已經大概將衛厄新捏的身份摸了個清楚。衛十道誤以為他是衛厄安排的人手,他索性順水推舟,嗤笑道,“要不是我們魏少,你們早死在萬家堡了,看來你們東北能人也不過如此!”
“你!”衛十道被氣了個乾瞪眼,“俺咋就不能人了,不是俺,你路上就得被詭吃了!你們南邊的徽商有一手,可俺東北五門照樣不差。”
“那你還假扮挑青子漢騙俺銀子。”沈富勇突然道。
衛十道一噎。
鐵哥兒像是嫌棄極為丟臉,抱著碗,坐一邊去了。
“咳咳,那是個愛好,愛好。”衛十道乾咳兩聲,強行將話題轉移回來,“你們是南邊商人,對北邊地頭的情況不清楚也正常。俺前些時日,看偏關一帶的風水氣不正常,一直在找到底是怎麼回事。
“找來找去,找到萬家堡這邊,原來是萬家老爺暗地裡在幫著詭道供奉‘五財神’!”
提到五財神,逃命逃了一晚上,已經逃成驚弓之鳥的眾人打了個哆嗦。
連羅瀾舟這種帶任務進副本的專員都有些心悸,實在是被昨天晚上,五財神追殺時時不時出現的紅幽幽神龕,搞出心理陰影了。
四下裡,燕塘春掌櫃哆裡哆嗦,欲哭無淚地問:“不、不是財神嗎?咋不送財氣,還吃人呐!”
“蠢貨,他們跟你說那是財神,你就真信那是財神啊?”衛十道撇嘴。似乎瞧出燕塘春掌櫃對五財神帶來的“財運”極為不舍,笑了兩聲,“你以為,以前送五財,拜五財,帶來的財運,就是真的好東西?那是拿你們自己的‘壽陰’財來換的臨時短財……咋,你本來用十年能賺到兩百年銀子,給你壓到1年賺到,那你自己想想,你還能活多少年?把未來的錢都賺了,你就該完了。”
“什、什麼?”燕塘春掌櫃一屁股坐在地上,瞪大眼,“那我……我還能活多少歲啊!”
“那得看看你賺了多少錢嘍。”衛十道嘿嘿一笑,“你自己算算,自己賺了多少虧心財,差不多就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了。”
燕塘春掌櫃噗通一下,癱坐如死。
衛厄倒是多看了衛十道兩眼。
衛十道後頭幾句在嚇唬燕塘春掌櫃,但裡頭未必沒有真話。萬家老爺要讓人相信“五財神”,幫他點壽燭,看壽戲,再竊奪走其他人的財運。那前頭,就得讓人信“五財神”能讓人發財。
萬家老爺不是什麼好東西,那五財神更是邪得厲害。他們不可能真的給萬家堡燕塘春掌櫃的這類人真正的財運。把人自己的財運集中提前到一個階段,倒是最有可能的解釋。
衛十道燒了一煙袋鍋,抽了兩口,往地上一磕,繼續說道:
“你們這些人被萬家老爺騙了,自以為點個壽燭,就能在萬家大壽的時候,沾光得到五財神的財運。但萬家老爺自己也是個棋子,俺打聽過,萬家老爺排行萬老三,原本在西口走商賠了好一大筆錢。差點把老婆都逼去賣娼,結果沒出兩三年,突然就又搖身一變,變成了個大富商回來偏關,建了萬家堡。
“他一萬老三,能靠什麼發財,靠的就是跟詭道的那些人竄通。他在明麵上大傳祝壽請五財,實則把個萬家堡修建成一個大的風水盤,成了詭道人收攏黃金白銀的錢箱子。可這錢箱子不是他的,他大壽這天吸走的財氣不少,但大頭其實全被‘五財神’和隱藏在‘五財神’背後的詭道收走。
“真正搞這個大手筆的,不是萬家老爺,而是隱藏在後頭的詭道妖人!
“隻是平時,他們收財運,應該收得有個限度,隻是一人少少‘借’走一點,動靜不大,壽宴過後,就又恢複正常。被借的人沒有感覺,收走的人又隱秘,所以一直沒被察覺。你們自己的財運被壓縮提前,萬家堡的生意被帶得紅火,自然沒人起疑心。”
聽到衛十道這麼說,沈富勇劉三牛他們咋舌。
“怪不得咧,俺就說,這年頭,咋我們窮成這個樣,萬家堡就這麼有錢。還人人都有錢。”
十年百年賺的錢被壓到短短幾年裡,能不熱鬨嗎?
燕塘春掌櫃忍不住又道:“那、那萬家老爺也是他們的人,咋昨天五財神收財,死的第一個就是他們?”
“咋不能?”衛十道嗤笑,將手裡的筷子往碗裡一矗,“萬家堡是他們長生門五財神的聚寶盆,平日裡收斂四方財運,漏幾粒米給旁邊看盆的螻蟻。等到人要收,哪裡管碾死旁邊的螞蟻。”
衛十道的口氣極為不滿。
“自從黃河大患後,這十裡八鄉就遭難了。比詭患還壞的,就是這幫子借著黃河大患,各種邪門玩意,到處騙人害人的家夥,和你們這幫聽了人家說求個神算個命,就能發大財的……沒你們這幫人,那幫家夥哪裡能這麼順溜!”
詭道,黃河大患。
衛十道的話一出,羅瀾舟、衛厄和直播間同時一定——衛十道他們這些有異術的人,果然知道一些黃河變故的底細。
正聽著,衛厄朝羅瀾舟看了一眼。
羅瀾舟會機,知道有些話,演著“魏大少”身份的衛厄不方便問,但演他手底下人的自己方便問——魏少身份高,說不定人家覺得他必須知道詭道是什麼玩意。可魏少知道,他手下不知道,這就正常了。
當即,羅瀾舟搶聲問衛十道,是什麼邪門歪道的人在西北地頭活動。
衛十道果然沒有懷疑,道:
“詭道嘛,就是一幫子,像長生門、囍神門、一會道這樣的家夥。三年前黃河水患頻出,兩岸詭禍不絕,這群家夥壞得流油,竟然借著世道大亂,在興風作浪。俺跟這群人有仇,這次入關來黃河,就是為了逮著這群人,壞他們好事,有一個宰一個。”
說到這裡,
衛十道出神地看了眼黃河的方向,羊肚巾包著的額頭下,一雙眼睛似乎藏了不少的心事。
鐵哥兒輕輕地叫了聲“十叔。”
衛十道回過神來,繼續道:“不過,詭道的人,做事真個滑不留手,俺入關到黃河灘,已經轉悠了得有三四個月了,還是沒逮到他們的影子。這次在萬家堡門口見到長生門暗堂口的人,還以為能揪住他們的尾巴了。結果,那癩頭和尚,自己死在了五財神手裡。唉!!唉!”
衛十道連連歎氣,衛厄忽然出聲道:
“你說不定已經找到他們了。”
衛十道被衛厄說得一愣。
衛厄將手中的碗擱到一邊,冷靜地道:“萬家堡萬老爺和癩頭和尚自己都沒料到五財神和借財戲會突然失控……怎麼我們一進萬家堡,就這麼巧,遇上五財神收盆了?”
說著,衛厄看向衛十道,“你隱藏身份,是想打他們個出其不意,但你在黃河兩岸轉悠這麼久,還指點過難民。難民人多眼雜,你能人的身份早就暴露了。” 像李翠花這樣和長生門有關係的人,就混在難民堆裡。沈富勇他們知道衛十道是個高人,那長生門極有可能也知道了!
相處這麼些天,衛厄已經看出了。
衛十道為人不正經,還喜歡騙點小財,蹭點便宜,可實際上心腸極軟。
衛十道在黃河清水河廳遇到沈富勇他們的時候,就指點過他們要往哪邊逃。後頭再次遇到他們的時候,十幾個難民,都是吃的衛十道的口糧。說是給騙了沈富勇一點銀子賠罪,但天災人禍,糧食比黃金還貴重。
他演趕驢車的漢子演得蠻像,可他這麼東救一下,西救一下,在有心人眼裡,那就太反常了!
壓根不像個普通人。
衛十道頓了一下,驟然反應過來:“不好,他們發現俺們了!他們殺萬家老爺、癩頭和尚是怕俺壞事!想提前一步,將所有財運都收走……”
衛十道的話剛剛落下,坐在劉三牛對麵的鐵哥兒忽然抓住自己的刀,一雙眼睛盯緊了劉三牛。
劉三牛被盯得後脖子發涼,連連道:“不是俺,不是俺!俺不認識那什麼妖道。”
鏘一聲,不止鐵哥兒,連山賊頭子他們都拔出了刀——
隻見,劉三牛背後的一麵黃土牆土石簌簌而落,從土裡飄出一張血紅血紅的紙,紙上歪歪斜斜,有幾個可怖的字:
陰五財、陽五財;亂五財者,納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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