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三牛的講述,讓直播間沉寂了下來。
【狠,太狠了。天災人禍的,不是想著給老百姓緩解,不是想著怎麼治旱災水禍,想著怎麼防人跑了】
【王權比詭狠】
【太慘了……苛政猛於詭】
【走西口風險本來就大吧。要從關內到關外,去西口外種地,等收獲了再回來。本來就苦了,連西口都不讓走。老百姓日子還咋活啊……】
有些沉凝的彈幕劃過,
衛十道將最後一把石頭子放在一些角落,拍了拍手,平平道:“今年,走西邊商路的晉陝商稅,可是往年的三倍……嘿,巡撫老爺忙著給聖上賀壽呢。”
“什麼狗屎巡撫老爺。”羅瀾舟忍不住罵道,“簡直不把老百姓的命當命。”
懸河副本與其他副本不同,玩家得自己捏造身份,還得自己賺錢。這一路看過來,不知不覺間,羅瀾舟早忘了副本玩家和非玩家的區分。
他這義憤填膺的話一出,自己猛地回神過來,還有些後悔自己情緒激動,怕讓身份有了疑點。
沒想到衛十道看他的神情,竟然比一開始好了許多。
“可不是狗屎嗎?”衛十道一拍大腿,看樣子早怨氣衝天,“要俺說,把這些個巡撫老爺抓去填河。說不準這黃河詭禍早平息了呢!”
衛十道這話一出,旁邊的沈富勇劉三牛嚇得連連搖頭。
“哎呀,我的祖宗嘞。”燕塘春掌櫃更是手一抖,差點把正在捆的衣服掉地上。他兩股戰戰,心說這都是些啥人啊,個頂個看著都大不敬到得被抓去砍頭。
估計是看羅瀾舟順眼了,衛十道攏著手看向黃河的方向:“俺這次來,在黃河灘上轉悠了幾個月,也不是啥子收獲都沒有。俺聽說……”
“這黃河裡,三年前,丟了一樣東西。”
“黃河大王發大水,年年淹,年年旱的,就是要向黃河兩邊的人討這樣東西!”
“俺在找這樣東西,俺相信——詭道的人也在找。”
衛十道這話一出,羅瀾舟、衛厄、“婁臨”的麵板同時彈出提示。
【——玩家接觸到主線“黃圜之禍”,請再接再厲】
衛
厄站在院子另外一頭,
?,
丟了和“黃河大王”有關的東西,才導致黃河三年前大決口。爾後水患不斷?
他們是在黃河老牛灣村遇到衛十道。
從萬家堡出來,衛十道趕驢車走的路,也一直都是在距離黃河不算太遠的地方。
衛十道這次在黃河兩邊打轉,除了和詭道過招外……還有就是要找那樣“黃河大王”在討的東西。但他到現在才說出來。
是了。衛厄將手攏在袖子裡。
衛十道是在試探觀察,看看他們是不是詭道的人,是不是衝黃河裡的東西來。見他們在萬家堡和長生門不對付,出來後衛十道的話才明顯多起來,才更多地提到和黃河有關的事。
……這些老一輩在江湖混的人,真是滑不留手。
外頭的羅瀾舟明顯也有同樣的感受。
他抽了抽嘴角,索性直接問衛十道“黃河大王”討要的東西是什麼。
衛十道十分光棍地一搓手:“不知道。”
羅瀾舟:“???”
羅瀾舟懷疑人生的表情太明顯,衛十道嘿笑兩聲,不大好意思地:“這不是沒線索嘛。俺想著……”衛十道朝屋子裡瞟了眼,壓了聲又沒完全壓,“這不魏大少,剛好也看詭道妖人不順眼嗎?妖人要找的東西,我們不能讓他找到是不?魏少徽商典堂的掌事,看看能不能有人手人馬,幫忙搜羅搜羅?”
羅瀾舟:“……”
你想個屁啊想。
怪不得話這麼多,感情是在這裡等著他們呢!
盯上“徽商魏少”的勢力了。可他們這夥“徽商堂口”就是個紙糊的光架子,哪有人手找啊!
看出羅瀾舟神情複雜,衛十道趕緊道:“俺也就是想了想,沒指派魏少的意思。沒那意思,能跟著魏少混吃混喝……不,一起對抗妖道已經很不錯了!”
你說出來了吧!混吃混喝!你說出來了!
羅瀾舟欲槽無口,隻能乾笑兩聲,壓著嗓替衛厄打掩護道:“這話你可彆去跟魏少說,魏大少爺最恨彆人指派他。”
衛十道飛快地朝手裡拿捏了“太老爺交代的東西”的婁二看了一眼,正色點頭:“我懂我懂。”
直播間:“……”
你懂什麼了懂。
【衛神:我的形象,多少都是被你們敗壞的。】
衛十道這邊將東西布置好,那邊土匪頭子們也將院子和屋子收拾好了。這戶村民逃難的時候,家裡的吃食刮得比耗子還乾淨,不過還剩了些柴火沒帶走。
鐵哥兒將就著,洗了鍋,用路上順手拔的野菜和著麵片兒,燉了一鍋的雜菜麵片湯。衛十道按著人頭分。
盛到婁二的時候,衛十道為難地朝站在屋子一側,漫不經心四下審視的危險男人瞧去。對方沒半點理睬他們這些“雜碎”的意思。像匹瞧不上兔子雜食的肉食豺狼。
招呼他過來吃也不是,不招呼也不是。
“餓不死他。”端著碗的魏少冷冷道。
魏少這麼一譏諷,原本卷著鞭子,輕蔑地看著大鍋懶得理睬的婁二反而走過來了。在魏少身邊一坐,大長腿一交疊:“誰說我餓不死?”
魏大少:“…………”
衛十道:“…………”
其實他的糧食也不多。
衛十道肉痛地給婁二這一看就個高體壯食量大的匪賊惡首分了一大碗。眾人連吃帶喝湯,勉強應付過今天的夥食。留下幾個土匪頭子守夜,便各自散到不同的屋子,準備睡覺。
北方睡的火炕,沈富勇劉三牛他們手腳麻利,已經將各個炕頭燒好了。
隻是胡楊村村民逃難,東西搬得乾淨。
能帶走的都帶走了。
一路收繳的衣褲就當了現成的鋪被蓋子。
老式的黃土窯洞屋子都用布簾子隔開,衛厄剛挑起一間房間的藍花布簾子,就停下腳步,朝身後看:“本少就寢,你跟著做什麼?”
“做什麼?”跟在後頭的高大男人,將馬鞭鞭尾掛在手腕上,慢悠悠道:“跟您睡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