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人嫌第三天(2 / 2)

澈穆桓支著下巴,看著劇情轉平的電視劇,又問道:“你要找的那個人,有什麼特彆的?有多重要?我或許可以幫你一起留意一下。”

“他是我……在這個世界存在的意義。”燕將池看著青年,他緩緩開口。

澈穆桓聞言轉過頭看了過來,端詳打量般地看了男人兩秒,他微微斂起眉梢,忽略心底不值一提的不悅,隻是淺淺翹起嘴角,溫聲說道:“那就去把他找回來吧,你能做到的。”

他的聲線低沉而溫柔,就像是染上了陽光的味道,帶著叫人不由自主被蠱惑一般的向往魔力。

燕將池呼吸猛地快了幾下,他仰起頭看著對方,眼底黑亮得驚人,低低回應著:“我會的。”

澈穆桓沒再多說什麼,他半眯著眼收回視線,遮掩去眼底的情緒。

沒過太久,管家與經紀人同時登門。

大周像是看到救星一樣大鬆了口氣。

賀爾豪一進門看見門口的三雙男士鞋子就直冒火氣,他倒是要看看澈穆桓撿了什麼野男人回來。

澈穆桓從邵叔手裡拿過自己的換洗衣服,瞥了一眼跟在一旁進來的賀爾豪,發出一個淺淺的鼻音:“嗯?你怎麼來了?”

賀爾豪被青年漫不經心的樣子氣笑了,目光轉了一圈,道:“你撿的人呢?”

“我讓他去休息了,你找他?”澈穆桓眨眨眼。

“……你倒是貼心。他在哪裡?”賀爾豪問著,大周在一旁指了指一扇闔上的房門,他徑直大步走了過去,直接推開了房門。

澈穆桓皺眉,掃了一眼大周,讓小助理一下子緊張得不知道手腳該怎麼擺了。

房間裡,燕將池剛脫下浴袍,正雙手撐著輪椅扶手的兩側,打算將自己挪到接近平行的床上。

他兩臂的肌肉因為用力而青筋泛起,線條分明而有力,聽見門口的動靜,燕將池微微偏頭看過來,與賀爾豪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賀爾豪對上燕將池的眼睛,下一秒又不受控製地看向對方的雙腿——瘦削細長,肌肉流失得極為明顯,因為長時間缺乏日曬而病態蒼白著……

賀爾豪幾乎一時間呼吸都停了,操蛋的,怎麼會是燕家那個閻羅王。

燕將池猛地一把扯過浴袍蓋住了自己接近赤-裸的半身,冷冷看著賀爾豪,反問:“看夠了?”

他緊緊攥著手,怒氣幾乎要傾瀉出來。

賀爾豪覺得自己像是被實質化的怒氣紮成刺蝟,他簡直要轉身就溜了,偏偏雙腿像是釘在了原地。

然而下一秒,一個腦袋從自己的身側冒出來,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出來:

“阿燕?抱歉,打擾到你休息了,我來處理。”

澈穆桓說完,便直接拽著賀爾豪往外走,但是對方卻僵在原地。

他不由抬頭看過去,就見賀爾豪臉色極其不自然地抽動著,僵硬極了,他見狀便又看向房間裡的男人。

燕將池已經用浴袍遮蓋住了自己的腿,當他看到澈穆桓從門後出現的時候,便收起了自己的所有負麵情緒。

他微微垂著頭,抿著嘴稍稍抬起一點眼看向澈穆桓,看起來既屈辱又倔強著,他什麼都用不著說,就已經說了一切了。

澈穆桓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也跟著被輕輕掐了一下,他這一回是真的有些動怒了,拉著門把手輕聲對房間裡的男人說道:“你休息,我會解決。”

“好的。”燕將池低低應著,聲線暗啞,就好像壓抑著什麼。

澈穆桓眼色暗了暗,抿了一下嘴唇,把門徹底關上。

然後,他轉身看向賀爾豪,目光沉了下去,晦明難辨。

一旁大周咽了咽口水,越發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澈穆桓徑直看向賀爾豪,沉聲警告道:“他需要幫助,我帶他回來,這是我的事,不需要彆人的乾涉和允許。我不希望從這之後還會發生剛才類似的情況。”

“……我知道了。”賀爾豪頓了頓,他意識到澈穆桓是認真的,也意識到這是澈穆桓留給他的一道台階,已經足夠體麵溫和了。

他幾乎直接踩在了燕家那位的逆鱗上,如果沒有澈穆桓方才那樣做,以那位的心狠手段,就算有澈家在,他恐怕也得被整得剝層皮。

但他聽著澈穆桓話裡的意思,還是忍不住微微張嘴,指了指那間房間,壓不住心頭的驚詫:“……他需要幫助??”

燕將池會需要什麼幫助??

賀爾豪聲音都快變調了,天知道剛才燕家那個一副快殺了他的樣子——字麵意義上的,他毫不誇張,他以為自己的眼睛會被剜出來——結果一眨眼,又擺出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都能去影視圈領金球獎了。

“這與你無關。”澈穆桓淡漠道,那是燕將池的私事,即便燕將池真的需要賀爾豪的幫助,那便到時再提也不遲。

賀爾豪深吸了口氣,他沒錯過澈穆桓怎麼喊燕家那個的,“阿燕”,這麼親密,顯然這兩人早就認識,關係甚至說不定比和他還近呢,他就不該操這個心。

他氣衝衝地出門,邵叔與他一道離開,賀爾豪沒法向澈穆桓撒氣,隻能扭頭鬱悶地衝管家發問:“你怎麼不告訴我那個人是燕家那個?”

“你也沒說你來是為了找他。”管家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的數字顯示屏,淡淡說道,“而且,我隻聽澈少爺的吩咐,澈少爺沒有讓我告訴你。”

賀爾豪:“……”

他是小醜,差點被挖了眼珠子的小醜。

仍舊是公寓裡。

大周恨不得把自己縮成鵪鶉,澈穆桓的視線讓他不敢出聲,額頭都不自覺地滲出冷汗,從來不知道原來真的有視線可以如此叫人如坐針氈。

幾秒後,澈穆桓冷淡道:“你是我的人,隻聽我的命令。做不到就立刻離開這裡,做得到就點頭。”

他視線落在大周的臉上,看著麵前比自己這具身體還要年長幾歲的男人緊張得滿頭是汗,他半眯起眼,在對方幾乎受不了的前一秒,他才慢慢開口:“今天的事情我可以暫不追究,下不為例,明白了麼?”

打一棍,再給個甜棗,這最粗暴也最好用了。

大周感覺到那股迫人的視線總算移開了,他猛地喘了口氣,連忙瘋狂地點頭:“澈老師,我明白了!真的!”

現在行業不景氣,專職助理的活都難找,他一點也不想丟掉這份飯碗。再看今天賀哥被教訓的樣子,就知道這位金牌經紀人也拿澈老師沒辦法,澈老師才是真正拿著話筒的人。

澈穆桓沒有再理會大周,他又看了眼燕將池緊閉的房門,目光微深,凝視了幾秒後,還是什麼也沒做,直接轉身回了自己的臥室。

而那間緊閉的房門裡,燕將池聽著門外的動靜,他微微翹起嘴角,拇指轉動著那枚扳指,眼底暈開柔軟的光。

他的陛下曾經也是這麼喊他的。

阿燕。

……

“阿燕,過來替朕看看這些奏折。”

恍惚間,燕將池又聽見了那道熟悉的聲音。

他睜開眼,便看見自己坐在那位的身側,那位懶洋洋地倚著他,全然放鬆地翻閱著桌麵上的奏折,嘴角還噙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調侃著:“這些人有事無事都要稟上來,浪費朕的精力。日後朕要下個規矩,廢話超過五十字者,扣月銀……多少呢?”

“全部。”他毫不猶豫地回答,“他們痛了才會長教訓。”

那位低低笑起來,笑著笑著聲音便低了下去。

“陛下?”他心頭忽然浮上一層不明所以的不安,忍不住出聲喚著。

那位像是忽然驚醒了一樣,他感覺到對方往他這側靠得更近,身體的分量也全都壓在了自己的身上,嘴裡帶點孩子氣地淺淺地、斷斷續續地嘟噥著:“阿燕,朕……胳膊有些麻了,讓朕……靠著,歇一會兒。”

“好,陛下。”他應著,舒了口氣,低低笑著應下,他是那麼高興那位在自己麵前仍舊露出如此一麵。

他替那位看著奏折,將廢話的丟出去,有用的分出來壘到一旁。

等他驚覺時間過了許久,他低頭去看那位。

那人倚著他的肩頭,麵容淡淡的,就像是熟睡著一般,他低低喚了兩聲,一貫淺眠的男人卻睡得極沉,讓他不由心一驚。

他微微一動,倚在他身上的男人猛然滑落跌倒了下去。

——“皇帝駕崩——”

燕將池在一片黑暗中猛地驚醒坐起,渾然不覺自己已經淚流滿麵。

夢境中的畫麵就像是駐紮在他腦海中的魔鬼,無邊無際地折磨著他,讓他怎麼也無法忘記。

他竟然毫無察覺地讓那個人就在自己的身邊離世,他蠢鈍得叫人無法忍受——他永遠不能原諒那個自己。

燕將池緊緊攥著自己的肩膀,幾乎要把那片皮膚抓破,他痛苦地無聲低吼,就好像那上麵還有那人的餘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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