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人嫌第五十五天
澈穆桓聽見翟元的話,順著對方的話頭看向門後,就見胡楓從門裡出來。
胡楓笑眯眯地看向澈穆桓,抬抬手打了個招呼:“小師弟。”
他跟著他老婆喊,沒毛病。
澈穆桓有些意外,沒有想到胡楓也會在試鏡現場。
“原本想著要是周承的演員來了,試個對手戲看看感覺,我便來了。結果沒想到,倒是等來了一個要跟我搶賽道的小師弟。”胡楓玩笑道,他挑挑眉稍,看向澈穆桓,目光稍許沉澱下來,帶上一些認真,“不過,要想演慕樘,你得先說服我。”
澈穆桓見狀彎起嘴角,微微頷首。
翟元抽取了一個場景片段,交給澈穆桓:“你就演這一條吧。給你五分鐘的準備時間,好了便告訴我們。”
澈穆桓接過看了一眼。
這一條台詞內容很少,非常簡單,是劇中的第一個小起伏點,慕樘勸說皇帝放棄修建金鱗閣。
這一樓閣一旦建成,便將成為整片江漢地區第一高閣,混以黃金覆蓋琉璃瓦,足以顯出他們王朝的繁榮昌盛,叫所有番邦小國皆往來仰望。
這樣的修葺注定勞命傷財,大動國庫,於百姓將苦不堪言,朝中便分為兩派,一派以左丞相慕樘為首,諫言放棄,另一派則大讚此番建設是為向周邦小國的震懾,建此高閣是民心所向,是百姓是對厲王一統天下管治欣榮的愛戴。
兩派爭得不可開交,慕樘回相府後便把自己關進了書房裡,挑燈連夜書呈修建金鱗閣的十大弊端,翻閱古籍,引前史為鏡,勸說陛下放棄修建新閣。
澈穆桓試鏡的這一條,便是慕樘通宵寫完奏折後,來不及休息便直接上朝上奏,再次勸諫皇帝。
“……臣懇請陛下三思。”他上述奏折,毫不理會身前身後因自己的再次上奏而乍起嘈雜一片,他麵色沉靜,目光卻毫不閃躲,帶著勢在必行的一絲決然和執著。
這樣的目光讓位於澈穆桓身前的幾個試鏡麵試官,都生出一股壓迫感來。
翟元短暫地愣神了兩秒,隨後臉上顯出了一絲意料之外的欣喜和興奮。
這樣的壓迫感,是他從未期待過能在這樣一個無比年輕的演員身上看到的,這也是為什麼他們最初定下的慕樘角色會是更年長一些的絕大原因——一個身居高位的人,必然氣場沉穩而有威迫力,讓人不敢小覷,而這些是需要時間來磨練的,如今的年輕一代演員,大多浮躁,難以匹配這樣需要沉澱的東西。
偏偏,澈穆桓是個例外。
甚至這種壓迫感,比胡楓更加鋒芒畢露,是完全不同的兩種表現。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而是等著澈穆桓繼續演下去。
接下去應是皇帝震怒,將奏折砸回慕樘臉上,不予理睬徑直退朝。
這裡能處理的表演空間很少,沒有台詞,隻是純粹的無實物空氣表演,於新人演員而言更是一個大考驗。
不過在
翟元心裡,這已經不是什麼問題,即便處理得不夠精細完美,也可以在以後繼續調教指導,這些都是可以補足的。
他這麼想著,就見眼前青年忽然臉色微一變,眼睫猛地顫動兩下,微微低頭,腳步也往後退了半步,旋即卻又止住,不卑不亢地站在原地。
眼前青年的眼底流露出一瞬的心驚,但很快又壓抑了下去,堅定執拗地站在原處,脊背微微躬著,始終低垂著頭,一動不動。
副導演和兩個編劇見狀,對視一眼,小聲地道:“是結束了?”
“差不多了吧?難道是在等我們喊卡?”
“好像也不像……”
翟元微微眯起眼,剛要開口,卻聽一旁胡楓輕聲道:“還沒演完呢。”
副導演和兩個編劇聞言下意識地看向胡楓,就見男人正專心看著麵前表演的年輕人。
他們的視線順著看去,就見澈穆桓又過了幾秒後,緩緩直起了腰背,青年臉色些微蒼白,微蹙眉頭,身形晃了晃,踉蹌一小步,整個人的氣勢都似乎淡了下來,給人一種近乎直白的、看得出的虛弱。
澈穆桓的視線似乎隨著什麼逐漸看向遠處,眼色失落失意,然後用力閉了閉眼,深深吐出一口氣。
當他再睜開眼的時候,眼裡一片清明乾淨,淡淡轉回到麵前幾個麵試官身上。
翟元這下便知道對方剛才是在看“厲王”離開下朝的背影,而那踉蹌的小步和虛弱感,完全符合角色前一晚通宵達旦的疲憊情境。
翟元有些驚喜,這比他預想的好太多。
他看向胡楓,於他而言,不論是胡楓還是澈穆桓,都足以勝任慕樘的角色,但問題在於,胡楓呢?周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