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薇能把價格給的這麼劃算?
李旺按著計算器, 越算速度越快。
“這是你們定好的價格?”
是他看錯了?
還是孫薇轉性了?
“還沒謝謝你,這次是多虧了你。”顧明月笑著看賀雪複核合同,“孫姐說你難得給介紹個朋友, 給我們走的優惠價。”
李旺狐疑地看了眼孫薇:“真的?”
他還能有這麵子?
“真的真的。”孫薇煩的要命。
顧明月根本不接受她給的虛價,甚至都沒有張口還價的可能。
太高了, 根本看不到。
這種生意孫薇不是第一次做, 往下就該是彆人求著給她送禮、請吃飯。而後再看她心情, 是否能有商有量地走個內部價。
可顧明月沒那個成本,也不想慣這個毛病, 所以乾脆利落地斷了她的念想。
能談就按著給溫市批發市場的均價好好談,該拉扯的拉扯,該商量的商量;要是不能談就彆耽誤她找楊寧談,到時候遞上去的梯子不用想就會是她孫薇。
顧明月既然已經試探出來, 就不會有那個好心替她遮掩。
所以,現在是孫薇攀附著顧明月, 強露出笑按著自己所有成單的最低價給出去。
她不敢賭那個萬一。
隻能讓顧明月生意就跟她綁一起了。
“這絕對是我能給的最大誠意。”孫薇的指甲按著合同一角, “顧老板,我希望我也能看到你的誠意。”
從此以後,無論是她從這門生意裡能撈多少或者從之前的生意裡吃了多少回扣, 怎麼對賬、開票、補票,顧明月全當不知道, 不能多嘴。
同樣的,她給顧明月定好的價格和數量也不會少。
這樣的生意對孫薇來說算不上賺便宜, 但把柄已經遞到顧明月手上, 而她此時還不想收手。
也不敢讓顧明月走出去,她自己都不知道尾巴有沒有清理乾淨。
這兩年,她確實有點飄。
不敢賭, 就隻能選擇讓利。
顧明月輕巧地撥開她指甲,一目十行地看過文件。
孫薇比她想的還要果斷,在聽明白她言外之意後,眨眼間就已有了取舍。
生意場上沒有朋友,更不會有敵人。
同一筆生意顧明月跟誰都是談,不會妄圖乾涉彆家公司內事。
“當然。”她笑意和善,再次感慨,“孫老板大方。”
孫薇都想咬牙了,還不都是因為李旺。
本以為帶回來的是個待宰的羔羊,沒想到是個扮豬吃老虎的角。
棋差一招,掉溝裡了。
但還好不是自己的廠子,對她來說,無關痛癢。
不甚影響。
“顧老板,我貨備齊就給你發出去,但你答應我的事可彆忘了。”孫薇無力回天,卻還想最後撈點,目光垂涎地落在她手腕上。
要不是因為聞酌,顧明月真會把手表取下來,甚至行李箱裡放著的首飾,都能眼都不眨地送出去。
但現在不行。
顧明月知道自己一顆心給的有多艱難,就不會輕易踐踏彆人的用心。
她向來功利,那些這些物件在她這無不可舍,隻是因為她和聞酌地纏綿而有了不同的附屬價值。
或許未來有一天價值會消失,但當下她正在體驗。
走著是與上輩子完全不同的生活。
顧明月屈指輕敲表盤,便不太想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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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還不錯。
畢竟,人生本在於多種的嘗試與不斷地攀爬。
“一定。”顧明月著重看了眼合同,白紙黑色寫著價格和年限,心情愉悅地付了訂金。
誰能給她最實惠的價格,誰就是她的甲方爸爸。
毫不誇張,她能把人供起來。
“一年三禮,節節必到。”
孫薇姑且信她,兩人都在試探磨合階段。
“合作愉快。”
顧明月笑而不語。。
有些話已不必再說,重利的人或許會比道貌岸然的虛偽者更讓人放心。
利和有所圖就是他們之間關係的最好維持者。
從廠房出來天都快黑了,顧明月請李旺吃了頓飯。
第二天一早,又讓高磊拎著幾件東西上門拜訪,以示感謝。
挑的東西都是煙、酒、茶葉之類的大頭,顧明月承李旺的情。
“顧姐。”
高磊跑的氣喘籲籲,趕在汽車將發的時候迅速從前門跑了上來。
“這裡。”賀雪伸手朝他招了招,高磊趁著車輛剛起步的速度,快步走到給他預留的座位上。
屁股剛落凳子上,司機就開始猛打方向盤。
賀雪趕緊閉眼,靠著椅子,不再說話。
怕吐。
“辛苦了。”顧明月給他遞了瓶水,“東西都送出去了?”
“送出去了。”高磊擦了擦額頭的汗,“我去的時候李旺還沒回來,李有河接收的,對著我臉都快笑抽了。”
完完全全的意外之喜。
本來李有河以為是個賠錢的買賣。路上遇見的倒黴鬼迷住了他兒子的心,沒想到人走之前還給了個驚喜。
價格算來算去,他們並不吃虧。
李有河看高磊的目光更加親切起來,殷勤地想留他吃午飯。
高磊唏噓:“李旺跟他老子真不一樣。”
一個真古道熱腸;另個卻是虛假熱情,什麼都停留在嘴上。
“也不能這麼說,人不欠我們什麼。”乾生意久了,顧明月對人的下限承受力很強,“李有河雖然虛偽,但該做的事都在做。”
該住的房子人也給開了房間,合同簽完也沒上門找事。
他們既然占著便宜、行著方便,那就不能小氣。
做生意看的是長遠,不能鼠目寸光。越是抱著貪便宜的心去做生意,越是容易滑進深坑。
“以後你們也要跟人談生意,要記得不是所有的合作夥伴都能如你們所願,有著你們想象中的樣子。隻要他們不曾違背底線,或許都不會影響你們之間的合作。”
不是所有的合同都必須要跟道德高尚的人簽。合作的另一方會虛偽、擅狡詐,亦可騙人,都需要自己仔細斟酌,沉心判斷。
拋開性格的殘缺,他是否還能為你帶來利益。
這才是談合作、看雙方的價值與意義。
而不是單純地依照對方是否熱心腸又是否願意為你提供幫助而去評判生意的可行性。
做生意的沒有那麼多的閒心,談生意也容不下善心。
再次回到溫市,顧明月直接帶他們退了房,拎著行李直接坐車去了亦山縣。
大半天的時間都在車上奔波,飯都是客運站門口就地買的。
賀雪暈車不敢吃飯,顧明月也沒吃,抿了瓣橘子,思考商場的位置布置圖。
每一層樓都要有它自己的位置。
越細想越覺得時間不夠用。
得趕緊把人培養起來。
“顧姐,到了。”
他們行程緊,趕到了亦山縣,就近找了家招待所,趕在傍晚問了去當地工廠的路。
一進去,就受到了他們廠房經理的接待。
“這邊請,咱們先去看看生產間。”鄭經理打量了他們片刻,便含笑把人往裡麵領。
他們的廠子跟客林縣的有很大區彆,麵積狹窄了許多,可人卻不少。
密密麻麻擠在一個長方體的房間裡,機器不停地運轉著,工人機械且忙碌著放著各種布料。
一牆之隔的房間裡,還有不少女工踩著縫紉機綴補扣子或裁補袖子,都正如火如荼地開展流水線工作。
“這就是我們企業的日常運作,”帶他們參觀的鄭經理很驕傲,“單產量高著呢。我們廠子在溫市說第二,都沒人敢稱第一。你們就放心吧,想要多少衣服都能給做出來。”
顧明月翻看著他們圖樣子,款式不多,而生產的款式就更為單一,都是當下火熱的大爆款。
各種亮色的毛衣、皮衣、喇叭褲......生產簡單且粗暴,什麼火熱做什麼。
而且還是集中化、批量化生產。
用料相對一般,價格卻比同樣款式便宜一半還多。
劃下來的單價比顧明月想的還要低。
怪不得做生意都得找源頭。
不吃虧。
“我們這料子都是剛上的,款式也是最新款。咱們批發市場的尖貨不敢說全部,至少七成都在我們這。有喜歡的款了儘管開口,料子或者配套尺碼覺得不合適了,我們還能給你們現場改,單獨生產。”
隻要錢給的到位了,他們甚至都能給對方量身定製。
“你們看是要多少?”
每天都有來這采購的,鄭經理隨身帶著紙筆,領他們看完廠房就開始急不可耐地問他們訂購量。
賀雪輕輕扯了下顧明月袖子。
這家衣服並沒有客林縣的質量好,而且款式同質化嚴重。
不少都是隻換個顏色或者加了個流蘇、改了個袖子就被當成了另種款式。
實在沒有進貨的必要。
“顧姐,咱們走吧。”賀雪見著了好的,就看不上亦山縣的衣服了。
顧明月笑了下,拎著一件衣服仔細看了眼針腳:“還真不能走。”
非但不能走,賀雪跟高磊還得從裡麵挑當下火熱的最新款和質量相對好些的衣服。
“姐,咱們這要買啊?”
高磊也覺得這家店敷衍寒酸賺快錢,當他們的供貨商都有些掉價。
“買。”
他們看的是采購的局部,而顧明月看的是商場的整體和營銷。
她必須得讓自己的生意高速騰飛起來。
所以,不僅要買,還得大買。
“最重要的就是火熱新款,顏色越鮮豔越好,你們仔細挑挑。”
不是顧明月看不上當季新款,而是她的審美跟目前主流的仍有區彆。所以,在一群花花綠綠的款式中,不敢輕易下手挑。
但卻很敢開口要數量。
男裝大同小異,沒什麼挑的,高磊撿了幾個好的拿回來。
顧明月檢查過質量,開口就說了數量。
鄭經理都驚了:“你們真要這麼多?”
倒不是沒見過比顧明月進的多了,但首次來進貨能要這麼多的還真是不多見。
“暫時這麼多,後續有需要我們再聯係。”
還是個長線。
“好說好說,隨時歡迎。”鄭經理搗著計算器,唇角一個勁兒上揚,完全控製不住。
助理起身添水的時候都無奈了,老板的親弟每次遇見大單都會笑成這幅不值錢的樣子。
她小心地咳了聲,以作提醒。
#穩住#
鄭經理想起親哥的提醒,努力地繃緊嘴角,掐著自己大腿,還是免不了一臉諂媚:“下次您到溫市提前跟我聯係,我開公司車接您去。”
“先不急以後,”給夠了迷魂湯顧明月指了指合同,“我這還有兩個點要跟您重新協商一下。”
“不用協商,您儘管說,”鄭經理拿著黑筆,直接劃在了草擬的合同上,“我這邊同步給您記下來。”
當場就能給她改舒服妥帖了!
“送貨的話,我們在江市...”
她剛開了個頭,鄭經理就大手一揮給應了。
“沒問題,我們每月都會往省會送一趟,到時候讓司機繞一下就行。”
反正他又不管運輸,隻看自己營業額單子。
簽的越多,提成越高。
運輸自有他哥的妻弟發愁,輪不到他。
“絕對能送到,你放心,我們師傅開車那都是嗖嗖的。”
鄭經理開口倒比孫薇爽快。
“還有就是退換問題,”顧明月看向他,“我需要添加一部分的退換率。”
衣帽服飾的批發出了質量問題,都可等下次來廠進行調換或者抵扣貨款。賣不動的情況下隻要不是特定款,再不影響二銷時也能要求調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