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聞酌關上水龍頭, 甩了下手上的水珠。
顧明月眼睛亮亮地提著建議:“咱們下午帶彭姨上街吧。”
“下午?”聞酌把碗盤放到櫥櫃最上方,心裡過了遍下午的安排。
“嗯!”顧明月還沒跟長輩一起上過街,還有點小興奮, “有時間沒?”
“可以。”
聞酌朋友多, 但基本不出去亂混。
入社會早, 五一路上遊蕩漂泊小十年,他什麼沒見過?
早過了那個年紀了, 也沒那個心思。
現在是一有時間就想回家見見媳婦, 摸摸自己閨女。
聽人說,四個月多一點孩子就能動了。
聞先生默不作聲地又開始往辦公桌上放日曆。
“想買什麼?”他盤算了下自己手裡能活動了的錢, “再給你買個鐲子吧。”
每次給自家媳婦買東西都會有種很強的成就感, 因為她永遠會給你最及時、積極且長效的回饋。
聞酌視線落在她纖細的手腕上:“換著戴。”
顧明月還真不太想要鐲子, 望向他,盈盈笑道。
“好呀, 但今天咱們先給彭姨買。”
“嗯?”
“你給我買東西,咱們悄悄地出去。”顧明月朝他眨眼,伸手戳他手背,被他反手握住, 很快又正色起來,“但現在彭姨既然把房子買了, 那咱們就沒有再買的必要。”
棉紡織家屬院的房子不是物資儲備, 總不能買完一套再買一套。
錢花在這上麵,不是很必要。
顧明月看了眼還在客廳收拾的彭姨,偷偷跟聞酌說自己心裡想法。
“所以,我想把這錢用做給彭姨買首飾。”
彭姨既然把錢給付了,估計也不會接他們給的錢。
與其這樣反複拉鋸推脫,倒不如給彭姨買點能升值的金銀玉飾。
既能哄老人開心, 以後也不喜歡了還能兌換。
“可以。”聞酌沒什麼意見。
他也覺得以後如果不會在家屬院久住,家屬院的房子也沒必要買太多。
或許以後會升值,但同樣的錢換種方式給彭姨或者投資在其他地方,顯然更有意義。
兩人商量好,顧明月笑著喊彭姨去換衣服。
“這又是去乾嗎?”彭姨念叨,“我下午還得去市場買菜呢。”
“不耽誤。”顧明月輕推她進屋,“換季了,咱們去看兩身衣服。”
剛花了那麼大一筆錢,彭姨正是心疼的時候。
“我可不去,我衣服都夠穿的。”
顧明月猜著就這樣,這都還沒說買首飾呢。
“那您就當陪陪我了。我這肚子馬上就大起來了,可就沒合適的衣服穿了。”顧明月故作可憐。
“再說了,小家夥馬上就出來了,咱們也得去給他看點東西了。您總得跟我們一起了吧,我們可沒買這些東西的經驗。”
彭姨對小家夥的期待不亞於聞酌,也想著幫著參謀,被半哄半勸地換好衣服。
出門的時候還跟顧明月強調。
“我什麼都不缺,你們給自己買就行,可彆給我瞎買。”
聞酌拿鑰匙跟在後麵,見顧明月連連保證,語氣篤定。
“您放心,我都明白,一件都不給您買。”
而後,又看她暗暗朝自己眨眼睛,繼而就帶彭姨直奔金店。
兩個小時後,彭姨從裡麵出來的時候,臉都是愣愣的。
袖子恨不得拽到指甲蓋處,手不敢隨意放下,縮著個脖子。衣領子都恨不得立起來。
從來沒帶過這麼多金首飾。
“明月,你們要不先把我送回去吧?”彭姨碰了碰自己耳垂,兩耳釘閃著錢的光,亮的奪目,“我得先回趟家。”
這些個東西可不是隨便能帶出來的。
#夭壽啦#
怕是從前的官太太都沒這麼誇張。彭姨臉色木木的,還有點回不了神。
吃過苦的人,有了點好東西都得先藏起來,而後,才會時不時地拿出來背對著人群悄悄欣賞。
這種心思,顧明月也有過。
她記得自己花錢買第一條裙子時,也是很舍不得。
還是她第一位女上司半強迫她買下來用於參加晚上聚會。
衣服算不上昂貴,一百稍稍出點頭。
隻是,那時候的她已經穿慣了十幾二十塊錢的衣服。試穿裙子問價後,當場就想脫下,內心極力排斥,從而產生一種自己不配擁有的錯覺。
那個時候她不掙錢嗎?也不是。
一個月買件小百衣服的錢還是有的。
可是卻從小被灌輸著一種不值當的錯誤價值觀。
而她就會覺得自己不配、不值得。
家裡爸爸可以穿好衣服吃好的,因為他是男人,要出去應酬不能丟臉;弟弟和哥哥也能穿好衣好鞋,因為他們要上學,以後要相看姑娘,不能丟價。
至於她們幾個女孩能蔽體就行,不能愛打扮,更不可以多花錢。不正經,太虛榮。
一看就不是正經人家的姑娘。
錢都是要存起來的,攢著攢著咱們家以後就有錢了。
很奇怪的道理。
男人可以喝酒吃肉打牌各種花錢,女人卻必須摳摳搜搜攢著顧家。
勤儉節約,在那裡好像從來都隻是附加在女性身上的buf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