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本來就腹中空空,這山楂還不得叫人越吃越餓?
韓寜哭笑不得,終究抬起手來,摸了摸小孩毛茸茸的腦袋,說道:“我不吃。快去找你爹娘吧。”
應翩翩道:
“你的牙被打掉了嗎?”
韓寜:“……”
沒等他想好要不要展示一下自己的牙齒,對方便已經用小手掰下了糖葫蘆最上麵的糖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杵進了他的嘴裡:“那你吃這個!”
他速度很快,池簌根本躲都沒得躲,嘴唇甚至感受到了對方小手上暖乎乎的溫度,緊接著一股甜意就從唇齒間融化開了。
上一次吃糖是在什麼時候,他已經記不得了。
正在這時,隻聽到一個清朗的男子聲音道:“阿玦!”
韓寜抬眼看去,發現一個年輕俊朗的男子正大步朝這邊走來,應翩翩一眼看見,高興地叫起來:“爹!”
韓寜認識這名男子,他是大穆的“戰神”應鈞,幾乎京城中每一位少年都會暗暗地羨慕和向往的人,原來這個孩子是他的兒子。
這樣冷的天氣,應鈞卻已經腦門見汗,可見尋找孩子找的十分心急。
但他看見應翩翩之後並未責怪,一把將兒子抱了起來,上下打量一番,說道:“小壞蛋,你怎麼自己跑到這裡來了?可把爹娘給嚇死了。”
應翩翩指著那位給應鈞指路的老漢道:“那個爺爺在這裡賣糖葫蘆,我就來這裡等你和娘。”
應鈞捏了下他的鼻子,笑道:“看你那個小聰明樣子。”
他方才找應翩翩找的心急,說了兩句話,應翩翩扯著他的衣服往地下指,應鈞才注意到了韓寜,不禁蹲下身來,問道:“喲,這是怎麼了?你是哪家的孩子?”
應翩翩便告訴他韓寜的來曆,又道:“爹,咱們把這個哥哥帶回家好不好呀?”
應鈞身邊的一名手下低聲道:“將軍,這事隻怕會招來麻煩,不若給他治一治傷,再送回安國公府去吧。”
應鈞沉吟片刻,說道:“送回去讓他再挨頓打麼?算了,救人還是救到底吧。”
他吩咐下人道:“將韓公子放到馬車上,從最近的醫館請個醫師過來,一起上去給他瞧瞧傷。”
說完之後,應翩翩就歡呼起來,應鈞也衝著韓寜微微一笑,說道:“韓公子,莫擔心。”
於是,原本在這個很倒黴、很悲傷的日子裡,韓寜嘴裡含著從糖葫蘆上掰下來的糖,滿腦子都是小男孩東拉西扯的清脆童音,被抬進了應將軍府的大門。
韓寜以前便聽人說過,應家這位小公子著實命好。
韓寜根本就沒心情搭理他,並未答話。
他原本已經昏過去了,被應翩翩剛才那一下戳到了傷處,這才醒來,試著撐起雙臂,想從雪地中爬起,但還是沒有成功,又一下子倒了下去。
應翩翩“哎”了一聲,想扶他,反倒差點被他壓扁,小大人似的憂愁道:“我是小孩,你這麼大一個,我也拉不動你呀。”
他想了想,將自己手中的糖葫蘆湊過去:“要不你吃點東西,我嬤嬤說,沒勁的時候就要多吃飯。”
他簡直是個小話癆,而且小小年紀口齒就十分清晰,韓寜一個字沒說,他在這裡嘰嘰咕咕還說的挺熱鬨。
隻是本來就腹中空空,這山楂還不得叫人越吃越餓?
韓寜哭笑不得,終究抬起手來,摸了摸小孩毛茸茸的腦袋,說道:“我不吃。快去找你爹娘吧。”
應翩翩道:,哄了應翩翩兩句,轉頭問應鈞:“姐夫,你說真的嗎?”
應鈞笑道:“怎麼能騙小孩子?我答應阿玦了。”
黎清嶧道:“但安國公……”
應定斌方才隻抱了應翩翩一小會,就被黎清嶧搶過去了,正酸溜溜坐在一邊喝著茶看他跟孩子說話,聞言立刻道:
“將樂王,不是咱家說你,看你這當舅舅的怎麼如此小氣巴拉?阿玦從小沒什麼玩伴,孤單的很,孩子就這點心願,答應他怎麼了?”
黎清嶧:“我——”
應定斌一轉臉,頓時露出滿臉的慈愛:“阿玦,你放心,韓家哥哥一定能留下來陪你玩,要不然讓他住到乾爹那裡去,你去乾爹家住一陣子也很好嘛。”
應翩翩立刻道:“乾爹真好!”
應定斌美的不行,黎清嶧氣道:“我是怕他那麼大了,也不知道性子,欺負我們阿玦。當我膽小怕事嗎?阿玦,舅舅什麼都答應你,改明你想要,我抓十個哥哥回來陪你玩!”
應翩翩說:“舅舅也好!”
善化公主笑道:“二弟和廠公又爭上了,怎麼倒成了讓我們阿玦哄你們?”
大家都笑了起來。
應鈞便去對韓寜說道:“韓公子,咱們也是緣分一場,我看你很是喜歡,不知道你願不願意當我的義子,就在這裡住下來呢?阿玦也很喜歡你,想必多了一個哥哥跟他玩,他也是很高興的。”
聽到這句話,韓寜忍不住向著窗戶外麵看了一眼,應定斌正在那裡帶著應翩翩玩打雪仗,兩人的笑聲一直傳到房中。
他以前就聽人談起過應翩翩的家世與寵愛,如今親眼見到,也不禁欣羨。
但更多的,是他也從心裡覺得,這個孩子真的很可愛,怪不得有那麼多人喜歡他。
看見他的笑,聽見他奶聲奶氣地說話,仿佛便有一股暖意油然而生。那一片冰雪中的糖衣,是他吃過的最甜的糖。
韓寜思考了很久,鄭重地向著應鈞行禮,答應下來。
於是他成了應大將軍和善化公主的義子,應翩翩的哥哥,隨生母姓氏,改名池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