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 / 2)

說來原身在某些方麵與自己還是有些相似的。

出身農村,家人愛護,讀書不錯。

即使沒有大富大貴,人生也算的上是一帆風順。

隻是藺葶在後世讀到研究生,畢業去了高中任職英語老師。

而原身,則憑著優異的成績,在64年18歲的時候,考上了省城師範大學。

這是個各項物質匱乏的年代,大學生的含金量極高。

在世人看來,原身就是那從山溝溝裡飛出去的金鳳凰。

所有人都篤定,這姑娘將來出息。

但遺憾的是,從66年6月份開始,原身順利的人生出現了波折。

一場革命不僅叫大學停了課,甚至很多大學生與教授們都受到了牽連。

藺葶雖因出身農村並未受到波及。

但對於一名心高氣傲、順風順水的姑娘來說,哪怕是全身而退,也沒什麼值得高興的。

蓋因沒有大學畢業證書的她,回到家鄉後,在找工作方麵與高中生也沒甚差彆。

這麼說也不對。

嚴格來說,農村家庭的原身,去縣城工廠或者學校找工作,就算足夠優秀,也還是爭不過那些有‘門路’,有‘後台’的存在。

念了十幾年的書,從來是父母村民驕傲的她,最終隻落了個回家種地的下場。

再加上大學裡處的對象,因為成分問題,娶了革委會主任的女兒遠去藏區支邊。

幾廂打擊堆疊,直叫心高氣傲的姑娘左了性子。

乾了幾個月農活後,漸漸將村裡嬸子們的話聽進了心裡,深覺女人再本事還是得嫁人,嫁個高門也是出息!

但好對象哪裡那麼好找?尤其還有大學生前男友作對比。

挑挑揀揀又是幾個月,才挑到隔壁村喪妻帶娃的軍官霍嘯。

霍嘯此人長的俊,雖然二婚還有兩個孩子,但對方已經是副團。

讀了書的姑娘自然明白二十幾歲的副團代表了什麼。

所以哪怕結婚當天,霍嘯因為任務,半路折回部隊,婚宴都沒能出席,原身也隻是鬨了頓脾氣,便沉下心思好好過日子。

但,事與願違。

平靜安穩的生活才過了一個月,霍嘯犧牲的消息就傳回了村裡。

原身甚至來不急傷感或者其他,就被一同傳來的,前男友暢聊‘革命’與人生的信件撥動了心弦。

於是乎,隻來回兩三封信件的功夫,在霍嘯去世三個月,離校後生活過的一團糟的姑娘生出了執念。

她要去西藏!

並且魔怔般篤定隻要見到前對象,一切就能恢複到從前。

執念一旦產生,就似抓心撓肝。

於是又糾結了半個月,原身便偷了幾份敲了章的空白介紹信,又倦了家裡的錢財,挑了幾件衣服,趁夜跑了。

一個字的信息也沒留。

等鬨到出動全村尋人的時候,她已經坐上了火車,打算從滬市出發去西藏。

隻是半路不知道為什麼,睡了一覺後,內裡就換成了二十一世紀的藺葶。

坦白說,原身若提出離婚,藺葶是很能理解的。

但卷錢偷跑就有些過了。

另外,去找前對象什麼的,絕對是讀書讀傻了。

雖然占人身體,這麼說有些不地道,但藺葶還是忍不住這般想。

先不提這麼做,背後對不起多少疼愛她的人。

單單六七十年代,一個單身貌美的年輕姑娘,孤身一人去西藏,就是天方夜譚。

且不提藏區最常見的高原反應,就是深冬一眼望不到頭的枯黃草原與厚雪山峰也能要人命。

沒有氧氣瓶,更沒有直達車。

半路若再遇不到順風車,徒步一個月都是有可能的。

那麼,這途中吃什麼?喝什麼?又住哪裡歇腳?

光想著就窒息。

藺葶不想死,自然不可能去藏區,更何況是去找一個已婚,且不懷好意的男人。

但...眼下也不能立馬回村。

畢竟若真回不了後世,她絕不願意背負著罵名生活。

所以幾番斟酌後,藺葶為原身卷錢逃跑編造了一個稍敞亮的理由。

她用掉一張空白的介紹信,將去處填到霍嘯的部隊。

就說自己不信霍嘯犧牲,欲去部隊問個明白,如果消息準確,也得領回對方的遺物。

雖然這個理由追究起來,也不那麼說的通。

但眼下也隻能這般了。

唯一慶幸的是,霍嘯當兵的部隊在蓉城,路線上看,從滬市出發也說得過去。

隻是想到再見不到父母,無數次勸自己既來之則安之的藺葶依舊委屈的厲害。

就在她煩躁的挪動腳,再次換個方向時,第三次撥通的霍家莊公社電話,總算被人接通了。

藺葶心頭一緊,瞬間抿緊了唇,很快又不著痕跡的籲出一口氣,沉下聲開口:“您好,同誌,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