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顧時歡醒來後,見瑾年已經不在屋裡了,他每日有早起溫書的習慣,這點倒是跟他父親像極,生活十分自律。
她偏頭看了眼床榻內側兩個睡得香甜的小豬,笑容不自覺的便掛上了唇角。
顧嬤嬤讓人端水進來給她洗漱,又扶著她去換衣裳,眼裡有些責備的意味。
“嬤嬤想說什麼就說吧。”
顧嬤嬤幫她係好扣子後,說道“小姐與大爺鬨矛盾了?好端端的所為何事?”
顧時歡瞥了眼她,神色淡淡,“我記起來了。”
“什麼?”
“嬤嬤,你怎能和那人一起欺瞞我?”
顧嬤嬤這才恍然大悟,想到自己做的事,老臉也有些擱不住,強製鎮定後,便老實認錯,“小姐怨我也是應該的,老奴不該與大爺合夥欺瞞於你這麼久,可若是重來一次,老奴也不後悔那樣做。”
顧時歡挑眉,何意?
“小姐聽老奴一句勸,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的共枕眠,這是你們的緣分。既然成親了怎的就不能好好過日子呢?最初你們成親那幾年,大爺是糊塗了些,丟下妻子不聞不問,可後來他不是改了麼?”
“什麼時候改的?”
“就你失憶後,我見大爺也做得挺好的。”
“所以嬤嬤就這麼看著他欺負我?”
顧嬤嬤底氣不足,大爺有時候確實是過分了些,可總體來說無傷大雅,反正他是想與小姐好好過日子的意思,自己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老奴有錯,小姐怎麼罰都行。但如今小姐記起來了,可要如何做?”
顧時歡望著窗外的豔陽,抿唇思索了片刻,隨後搖頭道“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往後再看。不過,嬤嬤你這些日子就先歇息吧,我每回想起來你和那人一起欺瞞我,心裡就不痛快!”
顧嬤嬤點頭,“你不想見老奴倒沒什麼,隻是你與大爺是夫妻,長久不見,孩子們若是發現了許會有想法,這樣不好。再有,像昨日那般將人趕去書房的事可莫要做了,夫妻哪有隔夜仇的?日子久了,大爺總會心涼。你好歹也得”
顧時歡打斷她,“行了,我心裡有數,你彆說了。”
顧嬤嬤歎氣
,去床邊看了看兩個小家夥隨後也出去了。
掌燈時分,祝長君踩著飯點進門了,昨晚他歇在書房,許是睡得不好,眼下有些烏青,又加上白日來回一趟臨安城,身子也有些疲憊,因此進門時倒是罕見幾分狼狽之色。
實際上,祝長君昨晚一夜都沒怎麼闔眼,這些年他習慣摟著媳婦睡覺,突然有一天要自己睡書房,自然是不習慣的,輾轉反側半睡半醒好不容易熬到天明,又早早起來騎馬去上職,這麼一天折騰下來,確實夠嗆。
這會兒回來見到妻兒還有香噴噴的飯菜,心裡彆提多舒適。
丫鬟給他上了一盞茶,他一邊喝著一邊拿眼睛睇顧時歡,從他進來她都沒正眼瞧過他,心下有些失落。這女人往日若是隔一個上午不曾見他就要想得不行,可如今一朝恢複記憶,好似又變成了最初那兩年冷若冰霜的姿態。
莫不是她記起了曾經不好的,倒是把曾經恩愛的那些統統忘了個乾淨不成?
這也太沒良心了!
丫鬟們上完菜後都退了出去,他率先在飯桌前坐下來,瑾玉倒是親親熱熱的掛在他的脖頸喊爹爹,瑾年沒一會兒也坐了下來,隨後是瑾和,幾人都規規矩矩的坐著了,就差顧時歡。
“娘親,你快來啊。”瑾和朝她喊了一聲。
顧時歡從他進門就一直假裝忙,手裡拿著賬冊看來看去,反正就是不看他。
兩人昨日才吵過,這會兒就要坐下來一起吃飯,還得在孩子們麵前裝恩愛,這讓她尷尬,她不想。
但再不想,也沒法子,兒子已經喊她了,隻能放下賬冊坐過去。
按往常的慣例,她會給夫君和孩子們都先盛一碗湯,孩子們也習慣了,等著她盛湯。
顧時歡給他們每人盛了一碗,自己也盛了一碗,就是漏了祝長君的。
他在一旁眼巴巴等了許久,最後見沒他的份,也隻好自己動手。
一家人吃飯略顯安靜,途中孩子們問了些問題,顧時歡一一回答。祝長君也想說話,可張了張嘴,怕問過後她不回,屆時在孩子們麵前沒臉,想想也就算了。
他吃飯快,吃完後就坐一旁等孩子們,見顧時歡低著頭靜靜的吃,燈火下,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側臉泛著柔和
的光,他忍了忍,最後還是忍不住咳幾聲又咳幾聲
“爹爹這裡痛痛嗎?”瑾玉懵懂的指著自己的喉嚨問道。
“爹爹不痛,就是有些話要問你們娘親。”
“什麼話?”顧時歡淡淡道。
“咳那個,是關於瑾年明年拜師的事,翻了年他就六歲了,是時候找個好的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