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玉勾了勾手指,祝長君蹲下去由她抱住脖頸,她伏在耳畔悄悄的說道“我想要弟弟乖乖聽話,我想以後不吃青椒,我想去城外遊湖,我還想跟爹爹和娘親一起睡覺。”
她雖是‘悄悄’的說,可夜太靜,顧時歡還是能聽到。當聽到最後一個願望時,她朝那父女倆看過去,祝長君也正好看向她。
“你的願望太多,寫不下,隻能許一個。”他說道。
“那我想跟爹爹和娘親一起睡覺。”
祝長君笑了,摸了摸女兒的小臉蛋,這個願望好,估計能實現。
於是他大筆一揮,在燈上寫下來,其中‘睡覺’兩字還寫得格外醒目。之後他將燈遞給女兒,“拿去給你娘親看看吧,這個願望能否實現還得看她。”
顧時歡
片刻後,三人點燃孔明燈,看著它們漸漸升高,瑾玉歡呼起來。
“夫人,你過來一下。”
顧時歡看過去,不明白他突然喊她
過去作甚。然而她不知道,就在她扭頭的瞬間,她適才放的那盞燈被人用彈弓打落下來。
等她確認祝長君是沒事找事之後,再次朝天空望去,此時空中已經升起了許多孔明燈,分不清誰是誰的。
她望著半空的一片燈火,片刻後,笑得滿足。
最後,瑾玉的願望還是沒能實現,放完燈,她迷迷糊糊的被奶娘抱回去睡了。
顧時歡也很困,她囑咐人將東西收拾妥當後,自己也準備回正院歇息,原本以為祝長君應該會送她,但沒想到他隻是遠遠的說了句“辛苦了,你早些睡。”隨後便自己去了外院書房。
走到玄關時,她回頭看了一眼,隻見見他腳步堅定,背影匆匆。
他應該很忙吧,她想。
中秋過後,裴寂和顧時嫣便準備離開去邊疆了。
他們走的那日,天色昏暗,狂風呼嘯,城外道路上被卷起漫天沙塵。
顧時歡和祝長君以及大長公主一家站在十裡亭送彆。大長公主沒什麼,倒是顧駙馬躲在一旁嗚嗚的哭成個淚人,眾人輪番勸他,然而人年紀大了就像小孩一樣,越勸越哭得傷心,本來隻是小聲嗚嗚,結果後頭淚水滂沱。於是送彆裴寂和顧時嫣的場麵,反倒變成了勸解顧駙馬了。
顧時歡懷著孩子,孕婦最是容易情緒敏感,她勸著勸著,自己也哭了,但又不好意思在晚輩麵前哭,畢竟兒子女兒侄女外甥都在呢,她便使勁忍著,可哪曾想,忍著忍著便忍不住了,等顧駙馬好不容易止息,她這邊也嗚嗚哭起來。
祝長君好笑,將她拉至一旁細細給她擦眼淚。顧時嫣也走過來,眼眶紅紅的說道“夭夭莫哭,姐姐此去許過幾年就回了,等到了邊疆我寫信給你,聽將軍說那裡有一望無際的草原,還有寬闊的河流,我這次去看看,回頭將那些有趣的事跟你講。”
孩子們不知道分彆是何意,倒是對顧時嫣這翻話引起了濃厚的興趣,圍著她紛紛喊道“嫣姨母,我也要,你寫信給我好不好?”
顧時嫣摸著瑾玉的小腦袋,笑著點頭。
被孩子們這麼打岔,顧時歡心緒平緩了許多,她擦乾眼角,再看看另一邊,不遠處祝長君和裴寂在談事,也不知說了些什麼
,兩人各自站得筆直,麵容一個比一個嚴肅冷清。談到最後各自頷首回應,算結束話題。
時間慢慢磨著,但再如何磨也終究到了分彆之時,眾人目送裴寂顧時嫣一家三口上馬車,含淚揮手告彆,馬車漸漸行遠,直至看不見才收回視線。
大長公主長長歎了口氣,說了句,“兒孫自有兒孫福。”隨後上了馬車。
嫂嫂杜玉蘭經過顧時歡身邊時摸了摸她的肚子,安撫道“彆哭啦,孩子能感受得到呢,沒準等孩子會說話的時候,她就回來了。”
“嗯。”顧時歡輕輕點頭。
她哭得視線模糊,上馬車時差點踩空,被祝長君眼疾手快的接住,把他嚇了大跳,索性將她橫抱進馬車裡。
顧時歡也不掙紮,這會兒她難受著呢,從小疼愛她的姐姐去了那麼遠的地方。雖然眾人都笑著說還會再見還會再見,但大家心裡都清楚,也許以後再也見不了。
路途遙遠,隔的不止是山水,更是歲月。
她想著想著,又忍不住哽咽起來,既然是在馬車上,且孩子們與奶娘在後麵車廂裡,沒了顧忌她便不想忍了,嗚嗚哇哇的哭起來。
祝長君一直觀察她呢,本以為她靠窗蔫蔫的似要睡著的模樣,哪知沒過一會兒卻又哭起來,一開始隻是低低嗚咽,隨後聲音越來越大,跟唱曲似的,還不重調。
他無奈搖頭,將人拉過來摟住,“想哭就哭,憋著更傷身。”
顧時歡此刻也不挑剔,有個肩膀靠著總比自己獨自抹淚的強,於是便埋在他懷裡哭了許久,蹭得他衣裳鼻涕眼淚皆是。本來玄色長袍被水打濕最是顯眼,因此,等到家門口下車後,他胸前的那片衣裳簡直不能看。
而顧時歡哭過之後就真的睡著了。她今日起得太早,天還蒙蒙亮就被顧嬤嬤喊醒來,一大早又哭得過多費儘心神,這會兒睡得實沉得很,被祝長君一路抱到正院也不知。
作者有話要說繼續紅包雨,麼麼麼麼麼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