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歡紅著臉走到門邊,與其說是門,其實就是用幾塊木板,中間夾些麥稈拚湊而成。她敲了敲木板,裡頭沒人應聲,便看向祝全。
祝全會意,他走近喊了幾聲,“大爺?”
“何事?”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咳嗽。
祝全有免死金牌在手,這次不等他允許就兀自進了屋子,笑嘻嘻道“大爺可否要歇息吃些飯菜?”
祝長君坐在桌前頭也不抬,正在翻閱工部呈過來的溝渠構造圖,聞言,他擺擺手,示意祝全出去。
可過了許久,餘光瞥見屋子裡還有人,他皺眉抬頭看去。
隻這麼一眼,便愣住了
“你怎麼來了?”由於生病,嗓子乾啞。
顧時歡站在門邊,“我來給你送吃食,要吃嗎?”
當然要!
他趕緊站起身將她扶坐在自己的位置,又把桌上的圖紙都收在一邊,隨後讓人把飯菜擺上去。
沒辦法,屋子簡陋,除了一張床就剩這張桌,他出門從彆處搬了張條凳過來,放在顧時歡對麵,也坐了下來。
“你何時到的?”
“才到。”
“路上累不累?”
“嗯。”
“累你還過來?我無礙,彆聽祝全瞎說。”
顧時歡沒接話,兀自打量著屋子,屋裡的泥地濕潤,踩下去就是一個腳印,矮矮的床榻上就一張席子和一床薄被,一雙被泥土糊得看不清的靴子放在床邊,牆上掛著鬥笠蓑衣。
床頭還有一個書架,用來放文書卷宗的。除此之外,就再沒有什麼了。
這樣的地方他睡了三日,再看看他略顯消瘦的麵容,以及凹陷烏青的眼瞼。顧時歡心疼不已。
這個男人在外邊這般辛苦奔波,為國為民也為家。
祝長君吃得很快,薑湯咕咚咕咚兩下就喝完,熱飯菜也幾口便滑溜下肚,吃得滿足。
“還有呢。”顧時歡提醒他。
還有一盅藥湯,孤零零的被他無視在角落。
“我真不打緊,大夫也說了”
“還是喝了吧。”她打斷他。
“好。”
男人二話不說端起來就是一口喝儘,苦是苦了些,可心裡甜啊,很快就將蹙緊的眉頭鬆開了。
“這裡還很忙嗎?”
祝大人忙不忙,看心情,媳婦來了,自然就不忙,遂搖頭道,“不太忙,重要的已經處理好了。”
“那今日能回府嗎?”麵對男人灼灼的目光,她又補充道“玉兒說想爹爹了。”
祝長君張了張口,想問一句“那你呢”,但又怕她生氣,於是也沒說出來。
“我恐怕今日還回不去,你回去與她說一聲,我明日午時能到。”
“還有事要忙?”
“是,還得與工部商量些重建的事。商量好了,我就回。”
“嗯。”顧時歡點頭。
接下來兩人無話,祝長君盯著她,淺淺的笑著。顧時歡低頭,假裝在看一旁的圖紙,實際上耳朵有些紅。
之前聽祝全說他病得嚴重,心裡捉急沒想那麼多就過來了,這會兒見到人,卻又不知該說什麼做什麼。
要傳的話已經傳了,要送的湯藥他也已經喝了,床上也給他留了些乾淨的衣裳被褥,好像沒什麼事可做了。
半晌後,她起身,“那我回去了。”
祝長君點點頭,“也好,這裡環境差,你不宜久留,我讓祝全送你回去。”
送她到矮牆外時,屋裡有人喊祝大人,估計是有事找他。
“你回吧,我自己走去坐馬車。”顧時歡說道。
祝長君遲疑了片刻,“好,你回家等我。”
隨後,好似聽到一聲低低的回複,“嗯。”
祝長君朝她看去,她已經提著裙子轉身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