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寵為後(重生)》/獨發晉江,感謝支持正版
周遭的宮女也自是瞧見了太子妃身後的血跡,麵色皆都一變。
丹香想其了民間的那句老話。
老話說,若孕婦先見紅,後破水,那這胎很可能會是個男嬰。
丹香雖然麵露驚惶,卻也知這是婦人生產前必須要走得一遭,她心中漸漸變得淡定。
而慕淮雖活了兩世,卻是頭一次為人父,對女子生產之事毫無經驗。
自將容晞尋回來後,他雖將這女人放在了心上,亦會騰出時間來陪她,可到底還是耽於政務的時辰居多。
真正能陪她的日子,可謂甚少。
容晞孕期的種種不適,多數都是自己一人生生捱過的。
喚太醫來此也隻是為容晞診脈,太醫告誡叮囑他該怎麼做,他便怎麼做。
但他卻從未主動詢問過,這女子臨產前,都會有什麼狀況。
慕淮以為,這見紅就是小產之象,他指尖不被人察地微顫著,諸多慘痛的回憶紛湧而至。
前世這個孩子就隨她去了,到這一世,這個孩子還是保不住嗎?
保不住也罷,隻要她沒事就好。
眼前的女人顰著眉目,一副萬分痛苦的模樣,就像是隻溺水的幼雀,呼吸孱弱,且奄奄一息。
容晞的嬌小的身子正呈著往後傾倒之態。
慕淮目眥微紅,一貫鎮定冷肅的麵容難得露出了焦灼和恐慌,他萬分小心地將女人橫抱在懷,俊容極陰沉地強自鎮定地命宮人道:“去尋太醫過來,亦提前去產房命穩婆準備好為太子妃接生。”
婦人生產是大事,宮人們也皆都麵露緊張,生怕太子妃這胎會出岔子。
慕淮早已命人在東宮內騰出了一間宮殿,專門用來給容晞做產房,裡麵亦按照太醫和產婆的建議,提前備好了女子生產要用的一應物什。
臨產在即,為容晞接生的四名穩婆也於幾日前,都暫時住在了東宮中。
慕淮一直派人盯著她們的一舉一動,為防這些穩婆被人買通,會害容晞腹中之子。
容晞滾圓的肚子不斷泛著陣痛,每當她覺得那痛勁稍好些,須臾之後,便又是一陣劇.烈的疼痛。
縱是痛著,她也能覺察中,抱著她的男人異常緊張。
容晞甚至在慕淮這個一貫強勢的男人身上,覺出了恐懼二字。
她虛弱地閉著雙目,心緒複雜。
弟弟下落不明,自己現下本該全身心地投入在為慕淮誕育子嗣中,可她心中卻總懸著塊石頭。
容晞到底還是在慕淮的懷中哭了,卻不是因為身上的疼痛而哭。
她哭,是因為覺得自己好累。
做慕淮的女人真的好累。
容晞知道,那兩個美姬不是慕淮為自己尋的,而是要送給拓跋璟,以此迷惑住這位鶻國來的皇戚。
而宮裡的明眼人都猜出了這位太子的詭譎心思,慕淮有意讓慕嬈嫁給拓跋璟,卻在二人未成婚前,送了拓跋璟兩個美姬。
原本容晞便覺得拓跋璟其人人品不端,若慕嬈嫁給此人,她不僅心痛,還會覺得自己對不起她。
她真的很想為慕嬈求情,想求慕淮,不要讓慕嬈嫁給拓跋璟,慕嬈是個很好的女孩,她家世好,性情和長相放眼整個汴京城也都是數一數二的。
她合該有段幸福的姻緣,萬不該做那用來聯姻的郡主,被慕淮和拓跋璟毀了一生。
可她沒立場請求慕淮,也沒膽量去請求慕淮。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慕嬈一步又一步地走向深淵,而自己卻隻能束手無策。
弟弟的失蹤想必也與慕淮脫不了乾係。
她除了慕淮的寵愛和子嗣,真的什麼都沒有。
雖然慕淮將她扶上了這個令萬人羨慕的位置上,可她卻覺得自己的境遇,沒比做奴婢時好上多少。
從前在慕淮身側做奴婢時,她心裡還有個盼頭。
縱是慕淮占了她的身子,容晞也從未想過要做慕淮的妻妾,一直想著他總是會要娶妻的,早晚她這個奴婢也會沒什麼用處,她總會有出宮的那一日。
那段時日,她每每在他身下卑微地承著歡.愛時,最怕的便是會懷上他的孩子。
她雖喝著避子湯藥,可每每登臨極樂之境後,那個強勢霸道的四皇子總會再禁.錮她一會兒。
她迫不得已,承受著洶.湧的雨.露。
到最後,她還是懷上了這個孩子,這個她本不希望擁有的孩子。
——“晞兒彆怕…孤不會讓你出事。”
慕淮低醇的嗓音微顫著,懷中的女人虛弱地像是隨時要斷氣,他將她小心地放在了產房的床上,丹香隨後往容晞的嘴裡灌了些參湯。
產婆恭敬地對慕淮道:“殿下,您該出產房了。”
容晞卻在這時虛弱艱難地睜開了眸子,驀地用那雙濕.濘泛汗的小手抓住了男人的大手,她微微揚起了頸脖,似是有話要同他說。
慕淮反握住女人的手,不顧周遭宮人和產婆緊張的目光,稍帶著安撫性地啄了下她的手背,低聲問道:“可要孤陪你?”
容晞搖了搖首,半晌,方才語帶泣音,嗓音艱澀地央求他道:“妾身懇求殿下,若尋到妾身的弟弟,不管他犯了什麼錯,妾身都求您饒他一命。妾身…妾身求您了。妾身一定會為殿下平安的生下這個孩子,還望…還望殿下看在妾身生子不易的份上,放過妾身的弟弟。”
一旁的宮人都以為是太子妃疼糊塗了。
她的這番話,看似是懇求,其實卻帶著些威脅的意味。
若按慕淮以往的性子,不管對方是來硬還是來軟,他都忍受不了旁人威脅他,定不會受任何人所迫。
可到如今,卻輪到她的女人,借生子這個時當,用苦肉計來威脅他。
容晞見慕淮緘默了片刻,知道自己的央求於他而言是無用的。
她漸漸鬆開了慕淮的手,待痛苦地闔上了雙目後,她啞聲對慕淮道:“妾身知道殿下的心意了,產房汙穢,殿下先出去罷……”
慕淮未離開床側,宮人們陸陸續續地端來了熱水,產婆見太子沒有離開的意圖,都知他戾名在外,不敢再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