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二人聊敘了許久,熙春堂內立侍的下人已然有些困倦,卻都強撐著精神,生怕慕淮瞧著他們的疲態,會責罰他們。
及至三更天時,慕淮還未有倦怠之意。
梁鐸語氣恭敬,又將一事呈給了慕淮,道:“近來乞巧將至,興城境內卻發生了一件怪事,許多女子於夜間出遊時,都被歹人拔了頭發,剝了皮膚……”
慕淮聽到這兒,眸色驀地淩厲了許多,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梁鐸便將細節一一告訴了慕淮。
——“呈到西京府的案子,大抵有個二十餘樁。這些受害的女子多數是些平民少女,亦有一些良家婦人,還有女支子名伶,她們出身俱都不高…惟有一人,是興城豪強沈忨之女,沈忨惟她這一個女兒,而今他的愛女受了奇恥大辱,他自是要讓官府給個說法,沈忨自己亦拿了銀兩,耗重金派人在興城境內去尋那作惡的歹人。”
“這些女子大抵都有一個特點,無論相貌如何,俱是雪膚烏發。她們身上最細嫩的皮膚…多存於腿.側和股.間,那歹人雖然殘忍地將她們的皮都剝了下來,卻並未碰她們的身子,也沒奪那些女子的性命。”
慕淮冷嗤一聲,語氣稍重地回道:“女為悅己者容,這些無辜的女子既是被人拔發剝膚,那同要了她們的性命有何區彆?”
梁鐸頷首,立即附和道:“陛下所言甚是。”
慕淮麵色漸沉,聽著梁鐸的形容,那些女子俱是雪膚烏發。
無論五官如何,有這兩個特質,便可擔得一句美人兒。
提到這詞,慕淮不自覺地便想起了內室的那位小人兒。
她便是雪膚烏發,花容月貌的絕色美人兒。
慕淮的手指間還尚存著容晞肌膚的溫膩觸感,一聽到雪膚烏發的女子被人如此殘忍地對待,他難免會聯想到他的心肝被人拔發剝皮的淒慘模樣。
思及,他的眉間倏地蔓上了幾分狷戾之色。
梁鐸見皇帝的神色有異,知他剛來興城,這處便發生了這般駭人聽聞的事,定是慍怒有加的。
慕淮冷聲問道:“這事呈給汴京大理寺了嗎?”
梁鐸回道:“楊府尹說,這事未涉及人命,無須呈給大理寺,西京府能將那歹人尋出來,會給百姓一個說法。”
卻聽“叮啷——”一聲,梁鐸心中微震。
慕淮表情未變,卻將手旁的茶盞用掌猛地按碎,高幾上滿是那茶盞的裂瓷,他的手並未被碎瓷傷到,卻也沾了些茶葉和茶水。
這事按製,卻然是不用呈給大理寺的。
可此事雖未出人命,但其惡劣程度,卻遠勝於出了人命。
慕淮不知,這楊順到底存了些什麼心思,他竟是將這事給瞞了下來。按說這事也發生了一段時日,可他昨夜在乾元殿還看到了楊順呈給他的折子,裡麵也並未提起這事。
若不是梁鐸今日將這事告訴了他,他還被蒙在鼓裡。
梁鐸的眸色略帶著驚恐,顫聲道:“陛下……”
府尹楊順不知慕淮來興城,惟梁鐸知曉,且他一直在暗為慕淮打點著。
“回去後,將此事密呈給大理寺,即刻讓大理寺卿薛睿派人來興城,暗察此事。”
“臣領旨。”
*
梁鐸走後,慕淮麵色陰沉,且心事重重地歸了內室。
裡麵的燭火仍亮著,應是那貼心的小人兒特意為他留的燈。
他動作小心地上了塌後,卻見容晞將嬌小的身子蜷成了一團,她螓首泛汗,亦不時地發出了啾啾的吃/痛之音。
沒想到她在這深夜之際,也是未睡。
見慕淮終於歸室,容晞艱難地起身,可憐兮兮地往他懷裡撲了撲。
慕淮小心地將嬌人兒往懷裡擁了幾分,卻聽她細聲央求道:“夫君…你可算回來了,快幫我焐焐肚子罷,都快疼死我了。”:,,.